大魏各州府共有四处铸造处，而重庆府的铸造处是三年前兴建的，只因重庆府 知府上报，发现了一处银矿。 钱监派下去官员巡查后允许建立的，方便官银铸造。 王源看着重庆府的官银铸造处，居然就在黄龙附近，这是巧合？ 王源压下了心头的惊疑。 是不是官银造假还是两说，以自己这个官帽还没戴稳的翰林院侍讲学士来说，此事太过高大遥远，不是自己可以碰触的。 不过，查一查却还是可以的。 王源看向听风，压低声音道：“咱们有没有人手，悄悄去一趟重庆府查探一二，看看那处银矿是否还有伴生矿？” 听风疑惑：“伴生矿？” 王源道：“就是有无铁矿、锡矿、铜矿？” 听风还是有些理不清公子所说的这几样之间的关系，但铁矿他是知道的，以前跟着姬无良总为各种各样的事情打探各种各样的消息。 其中，铁器、铁矿就是其中之一。有了铁矿才能打造兵器。 为了减少将士们的战斗力，在每一次海寇袭击中少死些人，侯爷殚精竭虑。 只是侯爷的腰包太瘪，打探到了也只能是偷偷摸摸地弄上一些，做贼一样打上少许一些兵器应急。 公子这是…… 听风眼睛一亮，心里想的脱口而出：“公子也是要找铁矿打造兵器？！” 打造兵器？！ 开什么玩笑？ 王源吓了一大跳：“什么乱七八糟的？打什么兵器？想要被砍头还是想被株连九族？” 听风的惊喜一下子就愣在了脸上：“不是吗？” 这失望的表情狠狠地刺疼了王源的眼睛，不对！ 他刚刚说得是“也”？ 王源直接惊吓住了，失声道：“你刚刚说什么？难不成侯爷也……” “私铸兵器”四个字只有口型没有声音，隔墙有耳，王源实在是不敢说出口。 听风也被“私铸兵器”这几个字吓得哆嗦了一下，连忙否认：“没有没有，侯爷就是找到铁矿，找那些管事以低价购入些炼好的矿石，给镇东军打造过几批兵器而已。” 王源刚被听风的“没有”安抚的心脏转眼间又悬了老高，到底是干过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了！ 王源不敢置信地紧紧盯着听风：“这种事情都敢做？侯爷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那可是谋反之罪！” 最后几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手指用力地扣住椅子的扶手，恶狠狠地看着听风。 听风被谋反之罪震惊地慌神：“怎么会？侯爷就是打了几十把刀具而已，还都给了镇东军各驻地的将官。侯爷说兵没了可以再招，将没了那就是大魏的损失。 侯爷自掏腰包给大魏的将士打兵器，怎么就能是造反了？” 王源真想剖开这一个个的脑瓜子看看里面是不是都是草？ 他买把菜刀防身都要官府出具证明，刀具管制这么严厉，怕的就是私造兵器！ 姬无良倒好，明目张胆地到铁矿山上购置铁矿在前，私造兵器在后，桩桩件件都是死罪！ 王源抖着声音问：“这些事情，可报过皇帝知道？” 听风迟疑了一下：“刚开始侯爷要镇东军的军饷军需一直要不来，太后不置一词，兵部没钱没东西，皇帝让侯爷自己想想办法。这算不算禀报过？” 王源腿一软，跌进身后的圈椅中，完了，不但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做的案，还没备案。 这是多大一个把柄呀？ 皇帝心胸但凡窄上一点儿，姬无良坟头的草都一人高了。 想想头上始终悬着这么一把铡头的钢刀，就算之前没落下来，以后但凡有个风吹草动的，分分钟就能落下来，落下来时就是灭族之祸。 王源心慌地都要发疯了，这倒霉催的姬无良，这次坑死自己了！ 听风看着王源变化莫测的脸色，一琢磨就明白了王源的心里，大喇喇地安慰道： “公子莫慌，侯爷当时是这么说的，他就是一个无根的浮萍，得陛下赏识才能步步高升，只要侯爷有一颗忠心，陛下是不会难为他的。” 王源对这话真是嗤之以鼻，用脚趾头想事情才能想出这么个逻辑！ 几千年的封建王朝，也只出了一两个没有卸磨杀驴、鸟尽弓藏的皇帝。 “多少君臣能共患难、共贫贱，但不能共富贵！你说某一日侯爷功高震主时，皇帝拿什么掣肘他？” 听风看着王源讥讽的表情，听着这不知道有多凉薄的话，奇迹般的，理解了侯爷的处境了。 听风艰难地说：“那该如何去做才能补救呀？” 王源：补救？ 以姬无良的性子，做那种事情，必然不会做到多么遮遮掩掩的，估计想知道的人都知道，所以，哪里有补救的机会？ 王源一声惨笑，为什么？ 好好的走着自己的路，突然就得知最终的归途，极有可能是乱臣贼子般的被以谋反之名诛杀。 现在撇清还来得及吗？ 王源摸了摸脖子上戴着的陛下赐婚赏下来的定亲信物，心里拔凉拔凉的，迟了！ 王源沉默地坐在书房里不知坐了多久，眼中的焦虑和烦躁逐渐褪去，变得沉稳而坚定。 不管咋样，现在，或者说几年之内，皇帝是不可能以任何理由杀了姬无良的，除非姬无良自己作死，把命丢在了北面战场上。 王源道：“此事不急，你找个心细的，慢慢打探，切忌不要让人察觉了。 打探不到也没有关系，一切安全为重，绝不能暴漏了！” 而且，自己手里必须有足够的筹码才能在最后扭转局面。 在此之前，保住姬无良，千万不能让他随便把命丢了才是重中之重。 王源看着听风道：“侯爷留下的好手，包括暗卫，还有多少人？咱们可有培养暗卫的基地？” 听风眉眼微闪，道：“侯爷留在京城的就是各处暗桩，以传递消息为主要任务。 暗卫都在公子身边。有培养基地，但缺钱，缺人，师傅几年都没培养新人了。” 王源一听这是有戏！ 立刻兴奋地道：“钱方面本公子承担，你通知师傅，请他出山，再为侯爷培养一支暗卫队伍，照着百人的规模先来一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