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话,姬元义就瞧见了谢娴胸前别的那朵牡丹,嘿嘿笑了两声:“我就说我挑的最是好看。” 说完又喜滋滋的道:“原是阿娴也喜欢牡丹,下次不选芙蕖了。” 这时期,女子多以贞静为美,所以多爱芙蕖,美而不妖,粉色芙蕖常被比作,羞怯的美娇娥,遇娴而解粉芙蕖。 转而他又想到,橘黄色的牡丹大气堂皇,代表着光亮和财富,堪堪与阿娴也算相配。 谢娴见他嘿嘿直乐,于此也没了耐心,便起身告辞,“如此能来观名士辩经,已是幸事,便不再叨扰!” 谢娴拱手谢过,转身就走。 “娴娘子就这么走了?”董迁觉的今天的辩经要到晚上才有结果,谢娴走的这么急有些可惜。 “她就为得个结果而来,既然有为兄担保她自然是信的。” 姬元义打了个哈欠,大殿清凉,是个睡午觉的好地方,就地躺下,不经意间,往谢娴刚才的矮几下一瞧。 果然,那朵橘色牡丹没有带走。还好好的插在一口茶盏之上。 他愣了一瞬,脸上闪过温柔之色。这牡丹因为挨着水汽,一如刚摘下来那般鲜亮,心中暗道‘阿娴原也是惜花之人。’ 门外的谢娴不知道姬元义还有这么多感慨,只是她随手为之,老妈爱花,花瓶常备清水,也为了能延长花期。 出门没多久,半路上就碰见了早在等候的止墨。 止墨在南地待了几个月倒是变白了不少,见到谢娴脸上带笑:“见过女君。” 谢娴站在原地,叹口气道:“带路吧!”她与谢安,早晚都有这么一遭。 “你来南地许久,可是想家?”止墨是家生子,谢娴听青黛提起一嘴。 “有带信回去,多谢女君关心。”少年人没想到谢娴还能记得问他的情况。有些红了眼,他们这些做仆役的都随主子,虽然少君对他挺好,但终究没有女郎细心。 “无妨,有空就来山下的园子串门,青黛也在。”她来这边带的老人没几个,黑石卫的不好接触,但是后院的女吏却都是老熟人了。 止墨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其实他也没那么闲。 “大兄过年没回去,也不知在忙些什么?” “少君手头有事,这边会稽学院中些许杂事也要操心。” 哦,原来是给老师打杂。怎么比后世的研究生还忙。 走到书楼门口,就见到好些女娘在门口徘徊,谢娴打眼一瞧,好嘛,果然不愧是谢家玉树待的地方,看这阵仗,一眼望去,三个在扑碟的,五个摘花的,还有一堆女婢跑前跑后打伞擦汗的。 止墨领着谢娴往前走,各位女娘表情各异,但谢娴没有给她们机会。 她上前一步,拉着止墨径直走过了书楼的大门,众女郎收回眼神,原来是路过的啊! 止墨被谢娴拽着袖子拉走,看着越来越远的书楼大门,一脸懵逼。 谢娴压低声音道:“快,我们走后门,刚才大兄不是在大殿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我不信。 冥冥之中,谢娴感觉谢安准备坑她。但凡她当着这么多女娘的面进入书楼,晚上能不能出的了这个门还是两说。 止墨后知后觉道:“哎,有的,有侧门的,不过让女君走侧门,有些失礼。” 谢娴:不!侧门刚好,失礼总比惹麻烦强。 然后两人调整路线,在花园小径中终于摸到了书楼的侧门。 入门之后,止墨带着谢娴来到了一边耳房,端着铜盆,打了些清水,让谢娴净手。 谢娴:? 这以前见面也没有洗手的规矩吧,怎么自己这个大兄,到了南地新增的习惯? 一头雾水的谢娴,只能撸起袖子洗了洗手,不知为何,感觉止墨脸上的表情有些别扭。 ‘什么毛病。’你别扭,我更别扭呢! 而旁边止墨心里已然开始哀嚎,为啥要洗手,还不是刚才少君见到,女君与那姬家郎君有所接触,特意吩咐的。 我太难了。 谢娴洗完手,止墨就递过来一个竹篮,篮子里放着水灵灵的鲜花,有百合、兰花、竹子等,比起普通花朵的热烈奔放,更显雅致。 止墨见到谢娴脸上疑惑的表情,轻咳一声道:“少君就在二楼,这篮花就劳烦女君带上去吧!” 说完拔腿就跑,生怕谢娴多问一句。 谢娴皱眉,没想出个所以然,最后索性不想了。 算了这男子爱花就爱花吧!许是北地鲜花少,到了南地,自家大兄才养出这身毛病。 提着花篮,爬上二楼,果然这书楼二层视野极好。 虽是夏天,书楼临水而建,一边松林如海,另外一边绿水环绕,真真是个纳凉的好去处。 越过一排排巨大的书架,露台上四面垂挂着竹帘,薄纱随风轻舞。 身穿月白色鹤氅的谢安坐在榻上,面前桌上放着一个天青色的陶瓶,瓶颈修长圆润,古朴雅致,此刻却只插着一枝早已开败的梅枝。 此刻,谢安定定的看着那枯枝,眼中神色惆怅。 谢娴上前两步放下花篮,开口道:“大兄近来可好?” 这货一来就摆个欠费表情,给谁看呢!然并卵,面对谢安,谢娴还是有些发怵的,没办法,打又打不过,还不能下死手,只能耐着性子陪着。 “这梅枝是去年冬至的时候折下的,就这么放到现在。阿娴觉的如今还能用吗?” 谢安如玉的面庞上,闪过惋惜之色。 “这陶瓶配枯枝,也相得益彰。”谢娴道,插花里面还真有用枯枝相配的,那也是种意境。 谢娴随手拿起几节叶子,两朵兰花,插进瓶子里,枯枝绿叶配上白兰,更添了几分深沉。 “这样如何?” “阿娴聪慧。” 谢安如谪仙的脸上带出一抹清浅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