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众衙役就听见,偏厅传来白令君的咆哮声:“好你个谢泽之,知道我所急为何,你还给我卖关子,你个老匹夫,我” 白廷敬骂的虽然凶,声音半个府衙都能听见,但此刻他脸上如拨云见日,难得带了笑。 谢泽听他骂了半天,也不恼,捋了捋自己稀疏了不少的胡须,挑眉看着白廷敬,那眼神就一个意思,你继续! 白廷敬心中恶气一出,脑子清醒了,一想到谢泽还是谢娴的族叔,胆气便弱了几分。 骤然便换上和风细雨的亲切眼神:“泽之!为兄只能靠你了” 守在门外的赵正赵捕头,神色震惊,缓缓转头看了看天,又在白县令和谢县承身上来回转了一圈。 完了,自家县尊这几日压力太大,终是疯了。 谢泽之微抽嘴角,“大可不必如此!”他背过身搓了搓手臂,“谢娴说这煤矿的章程,这几日拟定好,需要县尊的地方,还请周旋一二。” 一回头,白廷敬紧紧跟在他身后,闻言忙不迭的点头:“这是自然,此等大事,定然不能马虎。” “放心,只要贤侄女需要,税率方面我会向郡君申请的,还有什么?” 谢泽之从没见过白廷敬如此殷勤,他还没开口呢,这连怎么减税都想好了?他轻咳一声:“只事郡城各世家” 白廷敬会意,眼中锋锐之色闪过,“放心他们若敢阻挠,就是不遵御诏!” 谢泽抽了抽嘴角,大可不必,他只是想说谢娴对煤矿产业链进行的规划,这么大个蛋糕不能独吞,所需的物资,各种物资、设备,谢氏一家可供应不了。 便打算在城中找有兴趣的商贾世家叫价,类似于现代的工程招标,她也不准备玩什么明标、暗标。 只要供应及时,物美价廉,不拘于哪家。但她声望不够,只能拜托族叔说服最有声望的白令君帮忙组个局。 没想到他这还没开口呢,这边白廷敬已经杀气腾腾了。咳!是不是误会了! 今天是黑石卫招新的日子。 难得出了太阳,前几日下的薄雪被着一晒便了无踪迹。 黑石卫中心的大校场,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头,世兵之家,虽然明面上是军户身份,但在各个世家的眼中那可都是带兵的香饽饽。 当然这些兵家族人也随着主君的衰落而变迁,战国时期璀璨一时的将星,有些起于微末,是传承、也是薪火。 和平时期藏身于民,待到大争之世复起。这便是世兵之家的生存之道。 牛二捧着个海碗,蹲在校场外面的原木上,伸头瞧着里面热闹时不时的扒拉两口。 旁边的泗己用手顶着额头:“我说!你就不能吃完了再来!”实在是旁边就是招新排队的地方,这些十几岁的小郎正是吃不饱饭的年纪,牛二在这里吸溜,想不让人盯着都难。 “哎!这也不怪我啊!是我们伙食好呗,最近吃的太多,肠胃有些不下饭了!”牛二状似无意的,把碗斜了个边。 那边的队伍里,立马传来阵阵惊呼:“肉粥!是肉粥,!” “当真?” “我还看到一个鱼头呢!” “哇!竟然有鱼!”咕噜好饿。 果然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泗己往远处走了两步,实在不想和牛二这个显摆货,待在一起。 旁边维持秩序的卫卒看见,众人被肉粥吸引,见怪不怪:“都给我把队排好,真要选上了,肉粥三天一顿,管饱。” 他瞥见牛队正欣慰的神色,身体站直嗓门大了几分:“儿郎们,能不能吃肉就看你们本事了!” 泗己捂脸,牛二这显摆半天,竟然还有人配合。旁边刚来的刘昱已经笑出了声。 “前几日女君要的计划书,你咋写的?”见刘昱过来,泗己忙问道。 他和牛二两人苦思冥想半日才憋出十字,但刘昱不同,刘氏祖上是真正的将兵世家,从小除了武艺,兵法也有涉猎,读书识字自然会的比他们多。 而刘昱更是凭借着这份底蕴,不到一年便被提上了队正之位,这次千机营换防,刘昱等几个年轻的将官备选,是专门被调回来的,为的就是新的主君上位。 位于中上层队正和甲长,自然要效忠新君。 他和牛二都过了而立之年,且身有暗伤,得女君不弃,不知还能在这队正位置上呆多久。 不过刘昱不同,这小子正值壮年,又是神机营出生,神机营的称号类似于战国时期的武卒,是卫卒中的精英,大多充当主将的短兵。 正所谓短兵相接,轮到他们上阵的时候,要么是跟着军官冲锋陷阵,要么就是敌人已经攻至眼前,危在顷刻了。 类似现代的中南海保镖,离主将近,上升渠道顺畅,这也是众人千方百计要挤进神机营的原因。 刘昱微微一笑,诚恳道:“没写什么,就把每年的选拔赛程,写了一些。”他没说的是,其中他大胆的写进去了自己的一些想法,他心中忐忑,担心惹女君不喜。 但连着两日过去了,上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他这么早在此等候,就想早点知道结果。 “嘿嘿,想那些没用,说来说去,每年挑小子,还不是那些花样。没点新意!”牛二满不在乎道, 挑选新人,他们看了好几年了,能不能行一眼扫过去就能猜个七七八八,实在没什么意思。 要不是能显摆自己的肉粥,让这些个小子们加把劲,他才懒得在营门口吃灰呢。 泗己眼瞧着两人各有心思,眉眼一挑:“听东街那边的兄弟说,这几日都在桃庄外的林子里忙活,说是布置场地!” 见牛二和刘昱的视线扫了过来,他嘿嘿一笑,“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选拔新兵用的。” “汰!你个老憋,知道还不早说,”牛二三两口把碗里的粥喝完,火烧屁股的就往营地跑。 这个真的好奇,实在心痒难耐阿。 泗己和刘昱对视一眼,双双往桃庄那边行去,后面是牛二着急的声音:“我的碗,给我先放着。” “你们两个等等我,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