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之内,琴人疲惫了一日,却未引起任何注意,此时,谢家女君已然不在房中。 黑暗中。 “影四,任务不是说不让那小娘子插手黑石卫事务即可吗?何不干脆杀了,多省事。”瘦削的黑衣人压低嗓音,满不在乎地提议。 另一个瞥了一眼“你想死就趁早,别拖累我们,在怎么样也是黑石卫的少主,”说着看了眼谢娴手上的黑色戒指。 “她要真在我们手里没了性命,你觉的黑石卫能不找我们堰楼的麻烦?” “可这坏人名节做的实腌臜。”瘦子还是不懂,那个年纪大的叹口气,所以才说柒先生狠毒。 那别苑全都是男子,若让人发现,你说平常人家的娘子会如何? 还能如何,只能以死明志了呗。若是一人还可做姬妾,人多混杂谁知道会如何,瘦子恍然大悟,可惜了这小娘子在曲道上是个有才的,他们跟了一路可是瞧的真切。影四心中叹息,但是任务如此他也没办法。 两人商议了半天挑了个据传闻美人最多的郎君,想来到时成就好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于是王三郎在洗漱完之后就发现自己的榻上有人,身段窈窕侧躺在榻上一动不动,他心里有些小激动,头一次发现自己的小侍还是有点眼色的嘛,昨天母亲来信今天就把人给备好了。 他轻手轻脚的过去,想借着灯光看看是哪个美人,这么热情。伸手翻身扒开头发,就看见涂满绿色泥膏的脸。 “鬼啊!”王三郎一声惊叫,退后间带翻了矮机,一屁股坐在地上,后发现手上绿色的膏状物。 转了转眼睛半天才反应过来,呦呵第一次玩的挺花啊。可以小爷我挺喜欢的,我还就要看看美人的样子了。 他转身出去招来仆妇带进屋内,指着谢娴道,“把她脸给我擦干净,”那女奴起初也是吓了一跳,待仔细看却发现这女郎身材丰润纤浓有质,端的一副好体貌。便唯唯诺诺的应了。 闫楼的两人蹲在屋顶警戒, “柒先生给的迷药没问题吧,别被人发觉了。”影六有些不安,总觉的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 “放心那药遇水才能醒来,”留不了痕迹,影四自信的说道,等到沾了水也是于事无补了。刚说完影四心中一惊猛然一个侧翻,抬头便看到前日里追了他们好几日的屠珍冷冽的望着他们。 两个影刃面面相觑,对面的女武士已经抽刀对着面门而来,不过两招就被打的连连败退,影四知道自己两个人都跑掉不可能,只盼能拖住这雪山宗的弃徒一段时间。 两人使了眼色分头逃开,屠珍摸了把身上的腰刀盯住一个跟了上去,这两人决不能放过,她心中不安刚才她竟然在他们身上闻见了绿藻泥膏的味道。 谢娴觉的脸上一凉,昏沉的头脑一下清醒了。她皱着眉头,只觉有人在给自己擦脸,难不成是没洗脸便睡过去了? “公子真是好眼光,”伺候的仆妇见多识广,这女郎五官长相并不惊艳,却是那种耐看的美人。也不知是谁献来的,这还没醒呢。 “那是,若是伺候本公子高兴,让她当个姬妾也不是不行。”王三郎丝毫没发现这个送来的姬妾到现在都没醒来会不会有些奇怪。 崔镜还在棋室磨着谢安下棋,“说了最后一把,再来就一把行了吧。”人菜瘾大实锤。 谢安无奈“这都是你说的第三次了最后一把。”这青雀每次都耍赖,但自己也只能顺着,他知好友一片心意不想自己睹物思人,哎。 棋室的门轻声叩了两下,两人顿了顿。 “何事”崔镜道。 亓牙拉开门躬身:“甲士来报,巡守发现了影刃和人争斗的痕迹。” “影刃何故来此,这离康健有些远啊。”崔镜撂下棋子。 谢安抬眼“止墨。” 止墨的身影从门后闪出,“寻非本苑的人。”他刚才转了一圈没发现太多异常。 “非也,既然来了定然有事。”崔镜收起不正经的表情,认真起来。他内心烦躁不已今天简直诸事不顺,自家院子里歇的虽然算不算大族,却也是新近的世家子弟,若是哪个出了事情都是麻烦。 他可不相信臭名昭着的堰楼能做什么好事情。 “挨个问,”肯定有哪里不对。 亓牙退下,谢安歪头看向窗外“莫不是是冲着那船来的?”他有种直觉,或许真和自家有关。 崔镜一脸你在逗我玩的表情,而止墨却面色变了变。不会吧!若真的是那船上的人出了事黑石卫可要乱了。说到底他们这些近侍都是从黑石卫出来的,谢氏宗卫功夫源出洗砚。 他俯下身子有些颤声问道:“郎君是否召集黑石卫。”他知道这问题有些僭越,家中宗子无事不可动用黑石卫。但是为了二房的事情他不得不试试。 谢安闻言歪头眯了眯眼睛,止墨似乎还有未尽之言。 崔镜挑眉,黑石卫他知道,谢家二房的事情三大氏族偶有流传,但因这是谢家族务他也不好打听仔细。却不知这里面和谢家大房还有干系。 远处的黑夜中一抹明亮的白光升空、炸开隐约照亮了十里的范围,光亮打在几人脸上,神情溟灭间。“原来真的是”谢安低沉的声音响起。 看着有些发呆的止墨,崔镜抬头望着夜空,“看来用不着你家公子了。”就知道今天晚上别想睡好觉,肯定是今天选的衣服颜色不对。 谢安起身,崔镜将手中的牙扇别在后腰缓步跟上。止墨恨不能把头埋在地上,嘴里发苦,事情大发了,谢玉树都惊动了。 亓牙在院中看着过来了两位郎君心中奇怪,刚才的信烟他看见了,但是不明白谢家大郎君为何也过来了。这位可是出了名的事不关己,崔家院子中的事务从不插手。 两位郎君匆匆的走过,跟在身后的止墨见他实在好奇的样子,低声提了句:“宗子令。”凡是遇见信烟者必须出手相救 ,否则以族规论处。 亓牙挑眉,回想了一遍谢家的宗子,哪位啊? 实在是这方圆十里就他们别苑有人,连路过的牛车都没影。 几人火急火燎的找人,而谢娴这边却有些诡异。 谢娴彻底清醒之后,待到那女奴的声音彻底消失,才睁开眼睛。她的身体才锻炼一个月,打一个够呛,两个就有点勉强了。 刚转身便对上了一个唇红齿白的圆脸小胖子,这小胖子还色眯眯的对着自己叫美人,她刚才可都听见了,这货掳了自己来,说什么姬妾。 感觉被冒犯到的谢娴心里有些烦躁。 王三郎看着眼前只是清秀的美人,心中略微失望。还不及自己在平城小庄上的几个美人好看,但好在这美人的皮肤细腻光洁一看就是娇养的,神态沉静端庄猛的看上去竟然比肩那些大族仕女。 谢娴坐起身来,环视一周,是个平平无奇的小房间,除了面前这小子身上的衣料比较华贵,其他装饰都很一般,很好自己穿越这么久终于可以体验一把古代贵女日常生活了。 屠珍:你确定是贵女日常。 王三郎看着谢娴镇定的样子,他也觉的有些不对劲了,实在是谢娴的目光太镇定了,完全没有平日里那些姬妾的谄媚,和眼色。 这女人从醒来只是平淡的扫了一眼,好像自己在她眼里不算什么。这完全有别于奴婢的神态,让王三郎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心中的兴奋劲儿过后,他现在也反映过来,这女人的出现实在太奇怪了。 他试探开口:“小娘子?”他上前两步屋里太暗这小娘子身上的衣服看起来竟然有点像是蜀锦,他有些不确定上前两步。 却没想到面前的小娘子只嘴角微翘,整个人被一把抓住反身压在榻上。 “嗯~半夜请我来,现在才想起来问我叫什么?”谢娴的声音疏朗温和,但语气里却步步紧逼。 王三郎胳膊剧痛被糊在榻上,脸和草席来了个亲密接触,整个人都懵了,从小到大除了他哥还没被别人这么暴力的对待过。况且还是个娇柔的美人。 王三郎被子的眼泪都出来了,两下被反绑了手。 谢娴提着王三郎抵在门柱上,王三郎后槽牙连着半边脸磕的生疼,龇牙咧嘴道:“有话好好说,美人这非我所愿,误会都是误会。” 谢娴一巴掌拍过去,王三郎的脑袋和门柱来了个爱的贴贴。咬牙切齿道:“误会?嗯~” “掳了本姑娘,误会?”紧跟着又两巴掌,打的王三郎眼冒金星。 “美~大姐你听我说”王三郎心中流泪,这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摊上这么个姑奶奶,要让我知道是那个王八蛋把这祖宗放他房里,自己绝对要弄死他。 这小胖子还有点沉,谢娴懒的动,索性就扔在地上,听他说美人,又抬手欲打。王三郎一个“美”字又咽了回去。 谢娴想想这货一脸蠢样,且年龄比自己还小看着只有十四五岁,欺负初中生的确有些过了,但是还是要问清楚,把王三郎捞了起来,怼在门柱上,咧嘴笑了笑:“我问你答”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