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厂领导和采购员纷纷上了各家的卡车，出了木家屯。 王铁蛋看着卡车匆忙离去，想象一下轧钢厂门口过会儿的场景，他的嘴角就忍不住翘起。 兵对兵，将对将，五个厂的大领导跑到红星轧钢厂抢肉，就问你钟有财该怎么接？ “铁蛋，怎么会那么多人过来，可吓死我了！” 赵书记走到王铁蛋身旁，还有点心有余悸。 “不好意思赵书记，是厂里有人要整我，故意放出的消息，这也刚刚好，以后你们卖鱼能有更多渠道，没准还是好事。”王铁蛋回道。 “明年？” 赵书记重复了一声，表情有点失落。 明年他还不知道会调哪里呢、 不过，他急忙收拾起心情，拉着王铁蛋往村口走。 “快点吧，赶紧把鱼运走，早运走早安心。” “你们把鱼藏村口了？”王铁蛋好奇道。 “嗨，这就叫灯下黑，不管是谁要鱼，都要进村找，不管是村里还是水库旁都不安全，放在村口，最安全！”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村口。 赵书记直指沟下一片非常显眼的雪堆，笑着招呼起了跟来的村民。 “大家别愣着了，赶紧挖！” “好嘞！” 村民们下了河沟，只是几下，就挖出了在雪堆下面码得一层层鲜鱼。 红星轧钢厂的司机和会计，看着一条条大鱼被挖出，也急忙上前帮忙。 “谁能想到鱼就埋在路边的雪堆下面？” 赵书记对自己的安排甚是得意。 “这有多少？” “七千五百斤，全是两斤以上的大鱼。” 王铁蛋点了点头，鱼越好，轧钢厂那边争夺得会越厉害，好事。 “行吧，那赵书记，你们忙，没我什么事，我就先回家了。” “要不中午在我们村吃吧？” “不了不了，下回吧。” 王铁蛋招了招手，就有村民推着自己的自行车走了过来。 他刚跨上，一个小小的身影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 “舅舅，舅舅。” “囡囡。” 王铁蛋一把搂起自己的外甥女，满眼都是疼爱。 “你怎么来了？” “我要吃苹果。” 得，还记得这事呢，王铁蛋招呼了一声还在搬鱼的木调。 “姐夫，我带囡囡去家里住两天，回头再送来。” “好啊，那把螺孩也带上，去看看他们的外祖奶奶。” “行！” 王铁蛋把囡囡放到了车梁上，转身又去接了螺孩，往大王村骑去。 话说两头。 红星轧钢厂运送猎物的卡车开到了密云县城，司机立即打电话到了厂里，汇报了木家屯的情况。 运输科科长不敢怠慢，直接去找李怀德汇报。 李怀德一听，气得差点骂娘。 钟有财散布消息他是知道的，目的是让王铁蛋不要捣乱，他想着，只说了有鱼，没说在哪，车子快去快回，把鱼运回来之后，别的厂知道也无妨。 可没想到，其他厂子居然那么敏锐。 鱼的事情估计要黄，好在还有一车肉，一吨多，两千多斤打底，再加上从食品站搞上几头猪，让厂里过个好年应该没问题。 如果再能拉来一车或者半车鱼，也算锦上添花。 他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在四九城，实话讲，红星轧钢厂真有点排不上号，王铁蛋这个采购员和那么多大厂子的采购科长、副科长一起抢鱼，能抢到就不错了。 至于王铁蛋早上拍着胸口的誓言，当个笑话听听就算了。 就这样，李怀德在期待和焦急中等了一个多小时，他也无心工作，只想着运肉的卡车不要出什么意外，进厂为安。 当然，不出意外的肯定要出了意外。 门卫飞速来报，轧钢厂大门口突然来了好几辆车，好几个大厂的副厂长级别的人物过来拜访，奇怪地是，他们就在门口等着，不进来。 李怀德一阵头大，不是已经去抢鱼了吗，难道他们知道肉了？ 不应该啊！ 李怀德不得不做第二手准备，让人赶紧去城门口堵车，等待命令再回厂。 来到厂门口，李怀德急忙伸手和几个领导挨个握手。 “各位，来都来了，怎么不进厂呢？正好我刚弄了点好茶叶，大家一起来尝尝。” “别，李厂长，你别用这点茶叶糊弄我们，我们可都听说了，你不声不响搞了好上万斤鱼，你看，我们都来了，是不是要支援兄弟单位一些？” 纺织厂的谢厂长笑道，还招呼其他人过来打助攻。 “我们不要多，八百一千不嫌少，两千三千不嫌多！” “老谢、老邱，怀德就不是小气的人，咱也不能太过分，一家一千斤就行了。” “也行！怀德，你怎么说？” 众人一起看向了李怀德。 李怀德还是懵的，他有点没想明白。 “不是，各位，你们不是已经派车去拉鱼了嘛，怎么还跑我这要鱼？” “拉鱼？没啊，你们派人去拉鱼了？” 谢厂长装作一脸茫然，问向了其他人。 “没啊，我没有。” “我也没有。” 其他人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李怀德更迷糊了，不是他们，难道还有别的厂？ “各位，刚才我收到消息，有其他厂子的人也去拉鱼了，我们厂的车子排在了后面，到底能拉来多少鱼回来，实话说，我也不知道。” “居然还有人抢鱼，那怎么行！” “李厂长，你告诉我们在哪，你们厂要是没人，我们派人去。” “对对，这鱼绝对不能让其他厂抢走了！” 几人义愤填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抢了他们的鱼。 李怀德也不傻，当时反应过来，他们是来抢鱼没错，可更像是来打探消息，万一真告诉他们地址，以后哪还有轧钢厂的事。 “各位，放心，我已经派人去了，不过，结果如何，我心里也没底，这不我也在等消息的嘛。” “这样啊！”谢厂长心下一喜，继续说道：“怀德，你这都吃肉了，总得让我们也喝点汤吧？” “就是就是，怀德，你现在可不能小气。” “放心吧，怀德就不是小气的人。” “也是。” 李怀德对他们的吹捧不为所动，可现在不打发他们还不行。 “各位，我也不知道鱼有多少，如果鱼多，我肯定分给大家，就怕鱼不多，我也无能为力。 这样，如果超过三千斤，多出的鱼，全分给你们，怎么样？” 几个领导相互对视了一眼，眼底都是喜色。 他们本来只想搞猎物的，这算是意外收获，当然可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