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起先不肯讲，耐不住外孙女一直追问，才慢悠悠说了心事。 “我想回西海了。” 赵大妈叹了一口气说道。 “为什么啊？这里不好吗？” 听到老太太的话，夏初糖小心询问：“是不是和奶奶她们吵架了？” “那可没有。”赵老太太摆摆手，一口否认，“你奶奶和爷爷，对我那是没得挑。” 庄承宇的父母都是十分谦和善良的人，自从赵大妈来京市，就没有怠怠过。 别说住的舒舒服服，就是吃饭，一日三餐都会问问赵老太太想吃什么。 “那你这是怎么了？” 夏初糖不理解：“西海现在还有你牵挂的人？你想回去看李骏？” 毕竟是老太太的亲儿子，惦念也是正常。 “那倒不是。”赵大妈摇摇头，自嘲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西海有自己的家，这里再好，也不自在。” 庄家每天来的客人很多。 虽然来的人都对赵老太太客客气气，可这客套都是因为庄家。 一次两次倒也还好。 可次数多了，老太太就觉得不自在了。 “我一个平常老太婆，在这里总是不得劲。” 赵老太太拉着外孙女的手，反过来宽慰：“你奶奶一家很好。你可别胡思乱想。等我走了，周末你还是要照常回来，知道没？” “姥，你回西海做什么呢？” 夏初糖不可能让姥姥自己回去，道：“这里你住不习惯，那咱们就住自己房子去。” “自己房子？” 赵老太太愣了下，笑着摇头：“你这孩子！这里可不是西海。你知道这儿的房子要多少钱吗？” 这段时间，赵老太太自己也出去看了看房子。 可就算是很破的房子，一套也要好几万块。 赵老太太现在手里有点钱，可加起来也不过几万块，哪里舍得全部拿出来买房子呢？ 而且，在京市买房子要求还多得很，还要有熟人介绍才行。 思来想去，老太太觉得还是回西海算了。 “姥儿，我当然知道房子多少钱啦。” 夏初糖看外面天色还早，起身：“您跟我去个地方。” 跟胡茜说了一声，夏初糖带着姥姥去了年前买下的四合院。 四合院在胡同里，左邻右舍都是年纪大的老头老太太。 自从买下李姐的院子后，庄承宇把院子交给了隔壁住着的一个大婶打理。 夏初糖和赵大妈开门进去，院子里是干干净净，一看就是经常有人打扫。 下午时分，小院子阳光正好，照的墙边的喇叭花都鲜艳极了。 赵老太太一进来，就喜欢上了这个小院。 三间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没放什么家具，有点空。 夏初糖买下院子后，跟庄承宇商量了下，把屋子里的东西都清空了。 想着住的时候再添置。 “姥儿，这院子你觉得怎么样？” 带着老太太看完了房子，夏初糖从墙边拿了两个小马扎，放在有太阳的地方，坐下问道。 赵大妈点头道：“好！真是好。” 自从到了西海，赵大妈一直都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 后来又改嫁给了医院的锅炉工，一直住在不足十平米的筒子楼里。 这么多年，赵大妈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有个自己的小院子，种点花草蔬菜…… 不过，住进带院子的房子里，这种念头赵大妈也只敢在睡觉前想想。 “那您别回西海了。住在这里行不行？”夏初糖小心问道。 赵大妈怔了怔，摆手：“糖糖，这房子一个月租金不便宜吧？咱们有钱，也不能这么花……” 京市的啥都贵，尤其是这房子。 前几天老太太去看了 个破破烂烂的平房，一间屋子，啥也不带，一个月要400块钱。 眼前这处带着院子，有三间屋子，带厨房和厕所，这么好的房子一个月得多少钱？ 现在女儿女婿工作不错，可还有三个孩子要养呢。 她一个身子入土半截的老太婆，怎么敢花大把钱住这里？ 不敢想，不敢想。 赵大妈从马扎上起来，再次看了眼小院子，催促：“糖糖，咱们走吧。你给人家房东说，这里咱们租不起。” 老太太以为这院子是夏初糖准备租的。 夏初糖正要解释，门口传来声音：“咦，这不是糖糖吗？今天过来看房子啊？” “蒲爷爷。您这是去买什么了？” 门口站着的是个穿中山装的老大爷，之前夏初糖来院子打扫，知道他姓蒲，好像是个退休的中医。 “我刚才看市场上有好的何首乌，就买了些。” 蒲老爷子提着布兜晃了晃，注意到女孩身边的老太太，礼貌问道：“这位是……” “蒲爷爷，这是我姥姥。” 夏初糖拉着赵大妈主动介绍：“姥，这是隔壁住的蒲爷爷。” “大妹子，你好。” “你……你好。” 赵老太太谨慎点点头。 蒲老爷子大大方方打了个招呼，又问道：“你们这是打算搬来住了？” “我今天带姥姥来看看这里。住不住还要看她老人家的意思。”夏初糖如实说道。 没等赵大妈说话，蒲老爷子热情邀请：“大妹子，你过来住吧，要不我这隔壁老是空着，一点意思都没有。” 赵大妈：“……？？？” 注意到老太太防备心重，蒲老爷子也没再多说，只道：“要是你们打算过来，需要帮忙就喊我。对了，要是你们换个灯泡啊，水龙头，也喊我。” “谢谢蒲爷爷！”夏初糖乖巧道谢。 蒲老爷子进了隔壁院子，没一会儿就传来了京剧的声音。 “糖糖，你来这里很多次了？” 赵大妈关上大门，拉着外孙女到屋子里，问道：“隔壁这老头，你很熟吗？” “姥儿，我当然熟了。这里没事儿我就会过来看看。” 夏初糖带着撒娇的语气道：“那个蒲爷爷是个医生，以后你要是搬过来，有个头痛脑热，都不用跑医院了呢。” “姥姥，您忍心丢下我和妈妈，还有豆豆和馒头仔？” 这番话，说的赵老太太心里也是一阵不舍。 “糖糖，这院子一个月多少钱？” 赵大妈咬咬牙，问道：“要是价钱合适，那……那就租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