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染颜抬眼,循声望去。 就见,一名还未死绝的黑衣人正拖着流血的身子一步步朝温染颜走来,而他的眼睛正死死黏在那块兵符上,贪婪又激动。 温染颜杏眸含笑:“你这是在对我说话吗?” 话落,她有一搭没一搭的玩着手中的兵符,就仿佛它不是至高无上的东西,而是街边随处可见的小玩意儿。 黑衣人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不想死,就快交出来!” 他身上的剑痕纵横交错,展露出的后背血肉模糊,他就像个浴血的血人,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破釜沉舟的狠戾。 换成一般的女子肯定会被吓得花容失色,可温染颜到底不是一般女子。 “右臂缺了一条,左肋骨断了两根,身上还有好多剑伤……这都没有死可真是福大命大。”温染颜兴致盎然,就像是看到了有趣之物。 “可凤栖梧怎就这般大意,留人一命注定后患无穷,还得我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温染颜宛如指责般嘀咕,可神情却乐意的很。 “别装神弄鬼。”黑衣人隐约觉得古怪,可见她身姿娇柔单薄,分明就是贵门娇女,也就放下了戒心。 似是察觉到了他的心思,温染颜红唇微弯,杏眸里缠着一缕古怪的幽光:“记住,以后小瞧谁,也别小瞧了女人……” 话落,她素手一拂,熠熠日光下,她白皙的手背上有一只小蜘蛛在上面攀爬,细细小小,恍若无害。 黑衣人似没察觉到危险的逼近,他狞笑着就想去夺兵符。 温染颜笑容更深,她指尖一弹,手背上的小蜘蛛顷刻飞入黑衣人的嘴中。 悄无声息。 无人察觉。 黑衣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他眼中只有兵符,就在即将要取得兵符的时候—— 他骤然瘫软在地,双手捂着自己的脑袋嘶鸣呜咽,满地打滚。 他的脑袋很疼,疼得像被什么东西侵蚀撕咬,让他恨不得将自己的脑袋砸烂,搅出里面作乱的脏东西。 “是不是很疼?”温染颜一脸轻柔关切,可眸底深处却是一片诡异的幽冷,她话语翩然: “恭喜你,中蛊了。” 黑衣人瞪着她,恨不得将她绞杀。 一定是她在作怪。 一定是! 这个贱人! “来说说吧,是谁让你们来刺杀凤栖梧的?”温染颜双手托腮,嘴角含笑,一副要跟他谈天说地的清闲模样。 黑衣人本想咬碎口中剧毒,可突然他脑中的那根弦崩断,整个人也如同被支配一般,眼神空洞,像极了没有灵魂的傀儡。 他看向温染颜,机械般开口道:“是南阳王派我们来的。” 南阳王? 凤烛月。 凤栖梧的亲哥哥,亦是这本书的男主角。 百家凤家在京中一直屹立不倒,待凤家主娶了得宠的长公主之后,凤家更是平步青云、富贵繁华,而凤栖梧和凤烛月便是这位长公主的亲儿子。 凤烛月一出生便身子孱弱,似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倒是凤栖梧从小就身子强健,聪明伶俐。 只是后来也不知怎的,凤烛月的身子忽而大好,至于凤栖梧则被赶出凤家,永世不得再入,还被安了个天煞孤星的名号。 不过,关于凤栖梧身世的描写笔墨并不多,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温染颜无从知晓。 但可以肯定,这其中定然藏着什么猫腻,凤栖梧在凤家也绝对过得不是很好。 “刺杀的目的何在?”温染颜唇边笑意渐褪,寒霜凝结。 黑衣人道:“因为忌惮,想夺取兵符。” “忌惮?”温染颜失笑。 果然如此。 凤栖梧在凤家就是可怜的小白菜,被日夜欺凌了。 可他到底是争气的,即便被赶出凤家,没了家族的帮衬依旧手握兵符、大权在握,性子更是睚眦必报、嗜血狠戾,也难怪凤烛月会忌惮了。 不过后期,凤烛月也的确令凤栖梧重创,削去了他的权利,让他成了没有权利的废狗…… 思及,温染颜眸里的寒霜渐浓,似要溢出。 她看中的美色,还轮不到旁人来欺凌。 “还真是虎狼环伺,凤栖梧的处境很不好呢……”温染颜幽幽轻叹,素手却忽而凌空一握。 刹那—— 黑衣人突然脑管爆裂,气绝身亡! 他双眸瞪圆,死不瞑目。 不多时,一只小蜘蛛从他爆裂的脑管中爬出,它似是受到了鲜血的浇灌,体型比刚才大了不少,它意犹未尽地舔舐着嘴边的血渍,好一会儿飞入温染颜的袖中藏好。 温染颜点了点它的脑袋,随后,又百无聊赖地玩着兵符。 好无聊啊…… 美人儿怎么还不来接她回家呢? —— 西城荒郊。 凤栖梧正站在树下,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长剑上的血迹。 十几个黑衣人已经悉数斩杀,可他黑眸里仍旧闪烁着未褪的嗜血暴戾,衬得他可怖如鬼。 “主人,你既知晓凤烛月会派人来刺杀,为何还只身前往狩猎场,甚至还带上了温家那位?” “温家那位是温丞相特地送来的,本就是个不安分的主,你还亲手将兵符送到她面前,若她把兵符递到温丞相手中,后果将不堪设想。” 暗影卫首领戚九竹疑惑不解,越说情绪激动。 “很有意思不是吗?”凤栖梧闻着身上的血气,笑得就像个病态的愉悦犯:“利用这场刺杀,来试探那朵娇弱的花儿,再用兵符加以引诱……” “你还觉得,那是兵符吗?” 他抬眸,淡淡地斜睨了戚九竹一眼。 戚九竹不寒而栗,还未来得及开口。 凤栖梧收回视线,自顾自道:“那是催命符。” 戚九竹四肢泛凉:“主人的意思是?” 凤栖梧弹了弹锋锐的剑尖,轻描淡写道:“若是她不听话,便砍了她的手脚去喂狼吧……算了,还是丢到温丞相面前,震慑一番比较好。” “是以,让我们去看看那朵娇花,算不算是听话的……”凤栖梧将长剑收回,眸里隐透着一缕凉薄的戏弄。 戚九竹领命:“是!” —— 日落西山,霞色染烟。 温染颜坐得腿都麻了,就是等不见人。 她垂眸揉酸胀的小腿时,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双黑色镶嵌着金色龙纹的翘头靴,她眸光浮动,惊喜地抬起水眸。 透过如烟霞色,温染颜如愿看到了那张昳丽浓稠的脸,他冷白肌肤上的血渍还未来得及处理,这般看着如雪中梅,艳似妖。 像是夺魂的刀…… “夫君你总算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温染颜轻唤了一声,娇娇的声音甜得人心都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