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志军点点头：“好，那咱就拿两条。” 再翻翻，下面有好几根骨头，“扇骨？还有大棒骨，这都能被剩下？”景艳疑惑的问。 张晓芬笑笑：“这些骨头压秤，而且也没多少油水，要做好吃要炖的时间也久，确实不太受待见。” 何志军指着那些杂七杂八的骨头，“那这些也拿着吧，最多咱们弄好了卖的便宜些，我还记得在北大荒的卤大棒骨的味道呢。” 景艳也点头，就这样，原本都冒尖的盆里一下子就只剩下小半盆，张晓芬笑的更是亲切：“剩下的这些肉你是不是也能做？ 要是你都包圆了，包括你刚才选的这些骨头，都按照七毛一斤给你，再送两对猪耳朵和四个猪蹄，如何？” 景艳犹豫了，这价格是可以，而且还有添头，可这也有点儿太多了，做好至少要两锅，能卖的出去吗？要是卖不掉该怎么办？ 何志军看出她的犹豫：“如果明天卖不掉也没关系，我明天要回学校，你给我一包一斤的装好，我回去给同学们尝尝，他们家庭条件好的可有不少人，食堂的饭菜伙食也就那样，要是能添些肉菜，应该是没啥问题的，再不济，就给我吃呗。” 景艳看他都如此牺牲了，也就应了下来，一称重，三十六斤，还真是不老少，张晓芬收了她二十五块钱，加上添头，积极地帮着他们送回家，当然顺便认下门儿，她觉得以后有清不掉的肉她都可以来这儿试试，当然要找得到地方才行。 “你这么努力的把剩下的肉往外推销，对你来说可有什么好处？”景艳是真的好奇，这孩子怎么努力也是打工行业里的稀奇事儿。 张晓芬回头看了眼已经离开了屠宰场，“我们这边有消息说副主任可能要退了，如果我能在这期间有了什么贡献啥的，那副主任的位置说不定也能争一争呢，就算争不赢，至少我办的事儿也能入领导的眼，我不想一直在杀猪现场，也想去坐办公室。” 景艳点点头：“果然，有野心才是前进的最好动力。” 路过元小玲家，元阿姨和小玲直接回家的时候，何志军把手里装着肉的饭盒塞给了元阿姨：“阿姨，我上学经常不在家，都亏了有你帮衬，说别的太见外，这就带回去给叔叔下酒吃。” 元阿姨笑着把饭盒接过，她很喜欢这对夫妻，有礼貌，用过的人也不会白用，不管怎样，礼数都是周到的，对于懂事儿的小辈，她自然愿意多关照些。 回了家，张晓芬把肉帮着放进厨房的水桶里，拎着盆就告辞离开，离开前也说了句：“你要的五花肉二十斤，排骨十斤，明天你们不用去取，我差不多十点左右下班，顺路给你带过来就成。” 夫妻道过谢，看着她离开后把大门锁好，这才回厨房收拾骨头和肉，等会儿在院子里用小煤炉卤肉，这个小巧，也不用看着火，方便。还剩下的肉跟骨头，明天继续卤就是了。 “我们这么多肉都卤了能存放多久？”何志军问。 “泡在卤汁里不动，现在这天气也还不热，三天内应该坏不了，我准备像你说的那样，一包半斤，那一小碟子尝味道的样品，到时候去之前买鸡蛋的姐姐那边去摆摆看，万一有人愿意买呢，都指望着邻居也不现实。”景艳在寻思着怎么拓展。 “那我明天陪你去。”何志军说。 “明天我不去，明天咱们还要在家卤那送过来的肉，后天我去试试，你呀，就安心学习，你也说了，就算这些都卖不掉，我们也损失的起，我不会太过难为自己的。”景艳劝他。 何志军虽然有些放心不下，但也不想对她过于强势，只能做更多的活儿来减轻自己媳妇儿的工作，景艳其实也不怎么担心，前世在学校路边儿上卖烧烤，初时也是觉得难为情，但后来想想还真没必要，只要没有人抓，她就没什么可怕的。 第二天早晨继续用小炉子卤肉，这肉香在院子里飘散开，还别说，真的招来了几家上门买肉，也有家里大人不在家，自己拿着钱过来吃卤肉面的孩子。 景艳对邻居们并未推荐卤肉面，毕竟手擀面做起来也挺累，她更愿意单纯的卖卤肉，卖完就关门，多好，不过要是有孩子过来吃，她也能做上几碗，顺便也能把自己的饭食解决。 到了傍晚，何志军要回学校了，景艳拿着饭盒给他装了一饭盒的骨头，今天比想象中的生意好挺多，昨天卤的已经卖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些骨头可以给他带走。 何志军也算是放下心来，只要有人来家里买，那景艳就不用跑出去了，不用风吹日晒总是好些的，把何志军送出了门，景艳开始了自己的小生意。 在家里卖了三天，周边邻居都尝过了，生意就到了一个冷静期，景艳按照之前的设想，把肉和排骨分别用牛皮纸包好，半斤一包，又切了小块儿肉和排骨肉放进饭盒里，就这样，挎着篮筐去之前买鸡蛋的地方坐在路边摆摊。 这边人流不算少，附近几个方向的人在下班回家时都会路过这儿，当到了中午的时候，景艳打开饭盒，盒盖上放上一小把牙签，冲着路过的行人喊：“卤肉啊，卤排骨，入味鲜香，下酒最棒！” 周围也有几个卖菜的摊位，看着景艳这么喊都有些懵，别说，这叫嚷声还真吸引了几个人驻足，有人过来看那就是好事儿，景艳给每个询问的人都尝了一小块儿， 打听价格，都是两块钱一包，有舍得吃的还真买了些，一共带过来三十包，到人流散去，只剩下七八包了，这也算是开门大吉了。 看着没啥人了，景艳把饭盒一收，挎上篮筐准备离开，卖菜的大娘问她：“姑娘明天还来摆摊吗？我看你这生意还真不错。” 景艳笑着摇摇头：“我再来就要后天了，这肉要卤一天呢，我明天在家卤肉，后天再来。” 就这样，一个卖卤肉的姑娘，生意不错，卤肉也挺好吃，除了贵点儿没啥毛病，但这姑娘懒，隔一天才出一天的摊的事情也慢慢传开，景艳每两天要三十斤的货，就按照这个频率慢慢进入七月。 景艳五个月的身孕已经很显怀了，做些事情也很累，天气也热了起来，这样的天气和她的身体状态已经不适合再继续折腾了，所以她也准备暂时停掉。 何志军大学也放了暑假，只学了一学期，九月份开学就是大二了，半年当一年来用，也不怪他们辛苦，所以，即使放了暑假，他也是留在学校里扎在图书馆里自学， 原本他想着借书回家来读，可景艳咋说也见识过当年荣强放假在家和在学校时学习的差异，她不觉得自己现在需要他在家陪同，好说歹说终于让他回了学校，十天半月回来一次就成。 何志军也知道自己现在的主要任务，在带着景艳去医院复查后，确认她目前状况很好，正常生活就行，这才放心回了学校。 景艳在家也不无聊，偶尔张晓芬有些卖不掉的便宜肉送过来她也会收，但是五花肉和排骨要的量已经减到了每样五斤，工作量小了，她自己在家折腾点儿吃食，有时候是酱大骨，也有时候是锅包肉， 有邻居上门来买卤肉的时候，看见其他吃食也会带走点儿，弄得原本的家有点儿往饭馆方向发展了，这是景艳未曾料到的。 进入八月，景艳把卤肉完全停掉了，周边邻居看中她那大肚子也知道这时候要开始注意了，大家互相说一声，大家偶尔来询问一句，也就不再过来打扰， 而景艳也开始准备孩子要用的尿布，小孩子要用的尿布需要备很多，好在崔红茹也给做了不少，再加上大嫂给的她家孩子小时候的衣裳啥的，初生儿应该是够用了。 崔红茹要找的大姐已经找到了，找了个周末的时间，何家一家子人开着从军区借来的车带着请来的大姐和她的随身衣物啥的一起来了这边，把东西都卸下，父子俩人就开车去疗养院接奶奶了，奶奶那边也有不少东西要搬回来，所以两边的人都不太清闲。 崔红茹心疼景艳，安顿大姐的事儿也没让她插手，这回他们过来还带来了不少书籍，除了千字文之类的还有四大名着和三言二拍这类的书籍，虽说都是文言文，以景艳的文化储备看起来还是比较晦涩，但也不算是特别难懂，景艳觉得以后无聊的时候打发时间也是不错的。 这些书籍都小心的摆放到书架上，景艳开始做饭，现在院子里的菜也都陆续成熟，小母鸡早就开始产蛋了，西红柿炒鸡蛋、排骨炖豆角、青椒炒茄子、凉拌黄瓜都陆续做了出来。 等把大姐安顿好了，三人下楼就看见餐桌上已经摆了三道菜，景艳看见他们笑道：“锅里还有一道菜，二米饭已经焖上了，不知道奶奶他们啥时候能回来。” 这人啊就是不经念叨，刚说完，门外就传来汽车停靠的声音，崔红茹过去开门，果然，何家父子接奶奶的车刚停好，还在扶着奶奶下车呢。 这一下子，屋里除了还在看着锅里炖菜的景艳其他人都连忙过去帮忙，奶奶被扶了进来，看见景艳的时候很开心：“景艳呐，你这身子可是重了不少，腿肿了没？” 景艳上前：“没肿，我一天三顿饭吃的可多了，而且睡眠很好，一觉就到大天亮呢，就是上厕所比较麻烦，去公共厕所有些困难，所以都是在家上，洗浴室那边隔出了一个临时厕所，每天清理也就还好。” 奶奶点头：“实在不行，咱们在家建一个，省的跑来跑去的，麻烦。” 景艳摇头：“不行，茅房就算建在院子角落味道也很大，还不如每天倒马桶呢，我现在鼻子特别灵，有点儿异味就能闻到。” 奶奶看她的样子，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不是茅房，我在的疗养院就有，每层楼一个厕所，里面有五个坑位，可以坐着上厕所， 这样我们这种老人家可省了不少力气，用完之后一拉绳，就能冲水，可方便了，还没有异味，不过具体的我不清楚。” 说完，她看向正在往屋里搬被褥、衣物的何焦旭道：“小旭啊，回头你找找人，问问抽水马桶咋弄，尽快在家里弄一个，景艳月份越发大了，我年纪也大了，上公厕不方便。” 何焦旭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点头道：“我知道了妈，一会儿吃过饭我就去找以前的战友打听下，要是能联系上，就尽快过来帮忙弄。” 老太太点点头：“还有多少啊？我咋没觉得有那么多东西。” “没多少了，就是一些书还在后面，妈，你准备住在哪屋？”何焦旭问。 景艳连忙带路：“爸，奶奶住在这屋，这屋是炕，冬日里睡得很暖，夏天只要不烧火，睡着也凉快。” 何焦旭抱着东西跟过去，炕上已经铺了新的炕席，把被褥直接丢上去，“这炕真大，能睡四五个人呢，景艳一说我就想到当年去辽省住的炕，暖和，没想到你们能找到会垒炕的人。” 他仔细看了看客厅的小灶台，还有屋里的炕，“必须得垒灶台吗？咱们家那房子不方便垒灶台，要不我也想弄铺炕，反正在一楼，好折腾。” 景艳想了想：“我记得我们老家的知青点好像就有不垒灶台，直接在炕头那边垒个烧火的洞，直接烧火取暖的，就是在屋里烧火有点儿脏，回头我问下刘强，要是他能做，咱家垒铺炕冬日里也能好过不少，到时候大哥家也弄一铺。” 大嫂周洁笑着点头：“行啊，我也觉得冬天难过，要是能取暖那就最好了。” 把奶奶的东西收拾好，新来的大姐也很有眼力见儿，把奶奶睡觉的位置铺上被褥，虽然没有床好铺，但也没有多难，弄好了大家聚在一起吃了第一顿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