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老太看着贺怀平，又说：“怀平，以前家里条件有限，我被魏氏欺骗，忽略了贺家其他人。但不管你信不信，我之前有给你的两个女儿准备嫁妆，不多，也就每人二十两，清淑也是出这个数。无论如何，她们都是贺家的孩子，我虽然做不到一视同仁，但也没想过完全不管他们。” 说完这话，贺老太又看向徐氏。 “之前我跟你提过，要约束徐氏，徐家的胃口是填不饱的，你说她不是那种人。现在我只劝你一句，别什么事都随了她，别她说的什么话，你都信。” 说完，又看向贺清雅说：“二丫，把你娘送回房间吧。我在这里，再说一次，在你娘生产前，我不会再给她安排任何活，直到她出月子。” 贺清雅过来扶着徐雨诗。 “阿娘，我送你回屋吧。” 此时此刻，她心里浮起数不清的苦涩。 岚县的事情后，很多她一直自我欺人的想法，全部被戳破。 她和清露的日子过得凄苦，并不完全是阿奶和大伯一家人的过错。 就算阿爹没有私下里去攒钱，光是阿爹交公后剩下的两成收入，这些年攒下来，爹娘都攒了十两。 可阿娘真的从未给她和妹妹买过好吃的，做过新衣裳。 而阿奶过分厌恶阿娘，并不仅仅是因为恨外祖母而迁怒阿娘。 看着徐雨诗和贺清雅离开。 金翠花咋舌道：“怎么会有这么不顾女儿的娘。自己做娘的不护着孩子，还指望别人护着吗？” 贺秋荻不禁想到徐雨诗在贺怀平去世后，就索性自尽了。 真的是她对贺怀平感情深厚？ 还是她觉得没了贺怀平的庇护，自己在灾荒年的乱世里扛不起两个女儿的责任，一时间想不开，才会选择消极的方式，自尽的呢？ 更或者，就是她间接害死了贺怀平？ 她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才跟随贺怀平而去了？ 小说里只有贺清雅的推测，和她认定的事。 徐氏自尽的真相，只怕注定要成为一件隐秘的事情了。 小孟氏离开。 贺家很快恢复如常。 这次从郦城带回来不少订单，还有宴时下的订单，肥皂的生产，需要加紧加快。 贺怀安把钱交给贺老太后，得把从郦城买回来的杂货送到店里，还要去跟人订购猪板油。 贺怀平在家帮忙做肥皂。 他们从郦城带回来几百斤的猪肥肉，得今天就炼好油，不然再放一会儿，该有味了。 大家为了肥皂事业。 连午饭都没正经的吃，就开始先处理猪肥肉了。 屋里。 贺清雅给徐氏端了饭进来。 看贺清雅不说话，徐氏问她：“清雅，你对阿娘是不是很失望？” 贺清雅压力巨大的不说话。 女儿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徐雨诗凄凉的笑了笑。 “清雅，我知道，这些年我扶持你表哥表弟读书，亏待了你和清露。但你们舅舅和表哥，都保证过，发过誓，这辈子不会不管你们姐妹俩，等你表哥高中，一定会为你们找一户好人家，给你们做靠山，庇佑你们下半辈子。我相信他们不会食言的。娘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和清雅以后做考虑啊。” 徐雨诗说这些，两眼空洞无神，也不知道是在劝服贺清雅，还是在安慰自己。 “清雅，你爹今天说那些话，说明他是真的想休妻了。他嫌弃阿娘生不出儿子，又半老徐娘的。就想找借口休了阿娘，让你阿奶给他娶个年轻的新妇。” “清雅。”徐雨诗哽咽着抱住贺清雅，“阿娘能依靠的，就只有你了啊。你去跟清露问问，这次去郦州，都发生了什么。你小姑疼清露，你……你想个办法，让你小姑把做肥皂的配方都告诉清露……” 贺清雅有些不安的打断道：“阿娘！” 徐雨诗抹了抹眼泪：“清雅，你别怪阿娘心狠。我哥哥可是你阿奶的亲外甥，我阿娘是她亲妹妹，我和你外祖母都已经跪在你阿奶面前，她始终无动于衷，不肯拿出五十两救徐家于水火之中。” “如果是以前，五十两对贺家来说，的确是一笔大钱，贺家不肯借，这是情理之中的。可如今，贺家靠卖肥皂，每个月有一百多两的收入，你阿奶却舍不得花五十两救你舅舅。我们又怎么敢把希望寄托在贺家呢？” “只要把肥皂配方弄到手，我们手里有了钱，供你表哥考取功名，出人头地，到时，把你嫁给你表哥，你就是官太太，也不是不能的事。求人不如求己，清雅，你明白吗？” 看贺清雅沉默，徐雨诗伸手抓住她的双臂，把她抖醒过来。 “清雅，你外祖父出身书香世家，你外祖父的祖父，曾经官拜二品尚书。你外祖父如果不是受家族牵连，被流放岚县，想必如今早已成为京城的大官。你表哥受你外祖父的教育和熏陶，身体里流淌着徐家的血，迟早有一天是会高中状元，带领徐家回到京城，攀上昔日的高峰的。” 徐家也是被流放的。 祖上曾经阔过。 否则，小孟氏不会嫁给她的夫君。看中的，就是书香世家留下来的底蕴。 只是徐老爷子在年轻时接二连三的受挫，从此一蹶不振，无心科举，空有学问，却屡次不中。 但他的才华和学识，都还在的。 徐老爷子不行，徐雨诗的哥哥在读书上没潜力，但徐雨诗的两个侄子却聪慧有加，是读书的好苗子，比起贺怀章，也是有过之无不及。 当初贺怀章十五岁就考中秀才。 要不是接连两次考举失败，每次考试都要花很大一笔钱，而贺家还有别的孩子要供养，正好遇到教谕空缺，咬牙给他捐了教谕的职位。否则，贺怀章能不能中举中进士，还是两说。 正因为侄子聪慧，前途不可估量，徐雨诗才会一再买账，无底线的扶持徐家。 贺清雅听到徐雨诗提起徐家的祖上，才惊讶的看向她。 “阿娘，外祖父的祖父，真的官拜二品尚书吗？” “那是当然！我们徐家都是读书的好苗子，祖上出过榜眼，进士，同进士。你表哥和表弟，都是读书的好手，你又不是没见过。虽然宴时很优秀，可他如今高高在上，眼里没有你。但如果我们能把你表哥供出来，你表哥记得我们的恩德，未必不能在高中后娶你做正妻。就算你不嫁表哥，倘若你有个当进士的表哥，也不愁嫁不到好人家。” 贺清雅眼光闪动，最终被说服。 “阿娘，我去试试。但成不成的，我不保证。” 徐雨诗满意的点点头：“你放心吧，你小姑对清露不设防，你去帮忙干活，让清露去打听细节，再转述给你听，我们就能推出肥皂的配方，这并不难。” 她远远的围观过做肥皂的大概流程，知道配方不复杂。 只要清露把细节打听过来，她们自己就能把肥皂做出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