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一声,手机收到骆南的消息:陈经理说你已经到了,你在哪里? 收起手机,陆西雨又看了看小狗崽,“你先好好待着,等我回来。” 把小狗崽关进借来的笼子里,又把它藏好,陆西雨去弹琴了。 骆南今天特别帅,不穿校服的他,也自然而然地褪去了少年的稚嫩与青涩。 眉目张扬地沐在光里,露出几分独特的矜贵与不羁,仿佛他就是那不被定义的风,想怎么吹就怎么吹,想不喜欢谁就不喜欢谁。 陆西雨走过去,骆南正曲腿靠在琴侧,手里抱着一把小提琴在调试。 小提琴优雅的曲线,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与钢琴笔直的黑白琴键,形成鲜明对比,好似它们原本就应该在一起演奏。 “来了?”余光扫到陆西雨在琴凳上落坐,骆南打开琴架上的曲谱放在她面前,“今天不弹其他的,就陪我练这一首曲子。” 《鸟之诗》,这首曲子陆西雨第一次接触。 “我没听过这首曲子。”陆西雨翻阅着曲目。 骆南掀起薄薄的眼皮看她,思索一瞬后,他从兜里掏出来蓝牙耳机,“那我给你听一遍。” 执着小小的耳机,弯身插放在她耳郭里,两人视线一对上,骆南蓦地心??就动了。 凛冽芬芳撞进鼻腔,他微凉的手指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她的耳廓,陆西雨看见,在他深邃的瞳孔里,有一个小小的她。 “你很喜欢这首曲子?”陆西雨对着那双深意翻飞的眼眸问。 “嗯,”骆南低低应了声,“是自由的声音。”他说。 耳郭里,音乐声响起,踏板的加入,令低音部分即刻产生共鸣,紧接而来的是广阔天空的深远悠长。 一只小鸟拍打着翅膀,带着一丝忧郁和惆怅,缓缓飞入天空,四周绵延的群山使它感到沮丧,于是它向往飞得更高,更高,直到云霄。 紧张而又激动的努力向上盘旋,它颤动着羽翼,被风托起了小小身躯,冲破沉重的桎梏将是它毕生鸿愿,渴望翱击长空,是每一只小鸟的梦想。 白云荡起嶙峋波光,为小鸟让出一整片天空做舞场。 大地开始震颤,群山在慢慢缩小直至退场,世界上有一只小鸟在肆意飞翔。 没有人能给它定义,翅膀该朝哪个方向。 没有人能去评判,它昂头还是沮丧。 没有人指责它该不该收拢翅膀。 即使是一只小鸟,它也有权利生活在世间的任何一个地方,包括它爱侣的心上…… 没有桎梏,没有负累,这是不是就是骆南口中的自由? 眼前的人,拥有无数人向往的财富,美貌,智慧和家世,他,还会有得不到的渴望和缺失的自由么? 陆西雨抬手抚在琴键上,黑白琴键代替她这只小鸟飞入天空。 跟大海一样深蓝色的天空,像雪山一样纯白的云层,她渴望向上,渴望没有一点束缚的飞翔。 可羽翼还没有丰满,前路迷茫,失去亲人的她哀伤徘徊,高低辗转…… 这时,小提琴长鸣着加入,又一只小鸟撕破空间的阻碍,朝着她飞奔而来。 他的鸟喙里衔着一柄光阴的权杖,它说:跟我来,我们一起飞到时间的尽头,去看一看永恒的光彩。 于是她努力拍打着翅膀,跟着他翱翔了好远一段路程。 但,大风袭来,她被吹翻着又重新跌了回来。 琴键发出一声刺耳的鸣颤,放下染红绷带的那只手,陆西雨眼眶通红,“抱歉,我飞不起来……” 飞翔过的小鸟,从不会轻易认输,感受过幸福的孩子,不会甘心接受命运的桀磨。 骆南没有停下来,小提琴悠扬婉转的乐声孤单地徘徊着,他一个人,显得那样深沉和悲凉。 他穿越时间和空间而来,只为与她一起追寻那一瞬间永恒的刹那。 现在,她跌落,他便也将不会远航。 受伤的虎口在尖锐地痛着,陆西雨仰头看到骆南精致如雕刻般的下巴沐在光里微微前倾,眼神凝聚在修长的指尖上,指腹熟练地按下琴弦,光阴在流走,岁月翻飞。 他颤动的羽睫和被微风撩动的碎发,好像他带她飞翔的翅膀,他的每一根羽翼都是那么好看,强劲有力,落在眼睛里,令人怦然心动。 旋律再次响起,陆西雨这只小鸟再次飞向天空。即使每一次扇动翅膀都很痛,但她不会放弃,她终究要翻到世界的尽头,去看一看真相。 似感觉到她骨子里的坚韧和流血也不放弃的执着,骆南专注的眼眸微微侧目,视线落在她凌厉的五官上。 她一向处立高巅,为什么这次跌了这么久还没爬起来? 直到视线里挤进一抹殷红,他看到她受伤的手掌,鲜血顺着掌心流淌,滴在白皙的琴键上,触目惊心。 小提琴的声音戛然而止,“你的手在流血。”他的心在痛。 陆小鸟依然在飞,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陆西雨似不知痛般,翘起唇挑衅他:“一点血而已,你不会连我受伤了,都还跟不上吧?” 这是那首《克罗地亚》的梗,陆西雨说,他永远都不可能跟上她。 骆南侧开目,小提琴继续依傍着一起飞翔,他知道,跟他一起翱翔的不是一只普通的小鸟,她是苍鹰,是隼,更是扎进敌人心口的秃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