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导了一个多时辰,卿婳观察着他周遭的状况,看着那些黑气变淡最后只浅浅的附着在他的衣物、皮肤上时,她终于松了口气。 这下应该死不了了。 林子中的树丛被这夜晚刮起来的夜风吹得沙沙作响,寒气也跟着袭了过来。 虽然心里面还是嫌自己接了个烫手山芋,卿婳还是耐心的找了件厚衣服出来给他盖在了身上。 当然,这件衣服她也不准备再要回来了。 一整晚都在忙上忙下,终于有休息的时间了。 卿婳重新坐回了火堆边,刚刚的阵法消耗了她的法力和精力,现在疲倦涌了上来。 眨了眨眼皮,卿婳才想起来防备,又掐了个诀丢在她身边周围。 等她再次瞥了眼那边地上一动不动的人影后,她终于疲乏的阖上了眼皮。 —— 第二天卿婳自然醒过来时,天已大亮,光线刺的她睁不开眼睛。 抬手下意识挡住眼前光线,卿婳眯了眯眼,意识慢慢清醒。 周围亮堂极了,而她一眼就扫到了那边正在打坐的人影。 她才回忆起来自己昨晚救了个人。 不过——“?” 她怀疑自己还在梦里没有睡醒,不然昨天晚上还半死不活躺在地上需要她救的人,现在居然就能跟没事人一样起来打坐了? 这真是个铁人,吾辈修仙界之楷模。 卿婳心里惊叹,准备趁着对方没发现悄悄观察。 但那只是个背影,她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知道他现在都可以打坐了,说明他应该好了不少了。 应该不会再缠着她了吧 况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能对她恩将仇报吧! 这么想着,卿婳顿时底气十足。 她起了身,朝那边搭话。 “咳、那个,”她准备和他说清楚,表明是自己救了他,接下来她准备和他分道扬镳各走各路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她从他身后靠了过去,做好了看到鬼修正脸的心理准备。 全身破破烂烂,只有一头顺滑干洁秀发的鬼修闻言回了头。 他轻“嗯”了一声。 而他的正脸也显露在了她的视野里面。 不是那种意义上的震惊,但也让卿婳震惊了。 不是吧这小鬼修怎么这么好看合理吗? 她眨了几次眼,觉得自己有些恍惚,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 这真的不是什么幻术吗?她怀疑眼前的真实性。 修真界不缺俊男靓女。 就算是在佛宗里,一堆剃了光头的弟子中相貌俊逸的也不占少数。 卿婳觉得自己的审美已经被养的很刁了,但眼前的人是每看一次都会惊艳感叹一次的存在,美的太超前。 她悄悄吞了吞喉咙,努力将自己的视线从他的脸上挪开,勉强恢复到在人前那副清冷佛女的形象。 “恢复就好。”卿婳抿唇,又朝他颔了颔首,准备和他分开,“那我们就在此道别吧。” 并且看在他这么好看的份上,她之前心里面的埋怨都消散了些。 不过眼前更重要的是赶去和主角团汇合,所以她得上路了。 这个小鬼修就当作是她经历了一次艳遇,是偶尔可以在回忆中被挑出来调侃两次的存在。 卿婳最后余光再瞥了两眼,准备转身离开。 “我和你一起走。”鬼修的话从身后传来,让她的脚步僵在空中。 鬼修站了起来,朝她走了过来。 卿婳这才发现原来他有这么高,虽然看着清瘦,但是宽肩窄腰,可以严严实实挡着她眼前的光,冥冥中压迫感极强。 同时离得近,对于他长相的冲击感感受也更深刻。 鬼修五官十分精致,鼻梁挺而直,唇薄而淡,鼻和唇都显得冷峻。 但他眉眼又生的十分的艳丽,那一双眼睛细长,在眼尾处微微上翘,摄人心魄又勾人瑰丽。 一对眼珠瞳仁又是淡淡的澄黄色,这非人的标志特征又给他添了几分无情的色彩。 如果不是通过身材辨别,他的长相真的难辨雌雄,俊美无比。 如果他是鬼,那一定是个艳鬼。 卿婳盯着他的脸,无端生了这么一个联想。 但念头很快就因为那双眼睛打消了。 眼前的人并非“人”。 “什么?”卿婳被他的话吓得笑不出来,“公子还是不要和我同行的好。” “我是佛修,公子是鬼修,我们属性相克,最好还是分道而行为好。” 但眼前的“人”执着得很,澄黄眼瞳中没半点改变心意之色,直勾勾锁定住了她,一副赖定她了的神色。 他反而肯定道:“这样最好。” 卿婳:“?” 卿婳不想无端生事节外生枝。 她就想老老实实按着剧情里面写的那么走,安安稳稳过完这辈子,所以面对这个书中没有写明的“麻烦”,她的态度是:别来沾边。 卿婳眼里的不解和抗拒浓稠的要溢出来了。对于说不通道理的人,她失了礼数。 她说:“别跟着我。” 说完这句就不管他,一个人往前走了。 但身后人视而不见,亦步亦趋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身后的脚步声并不大,偶尔踩到树叶发出几声闷闷的沙沙声,这却让卿婳感到焦躁。 而眼前的视野里,即便是太阳高挂的正午也依旧阴气森森、鬼气浓雾的百鬼骷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一个麻烦、两个麻烦她感到头大 彻底失去意识前,怜知道自己幸运的找到了一个帮手。 鬼气充斥全身筋骨的感觉,像是硬生生被粗暴撕裂了血肉,血管被挤爆,充盈过度的力量。这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出来的痛苦。 他没有任何可以缓解这种疼痛的办法,所以只能在引鬼气入体时,生抗下来所有。 他以为自己可以全部承受的,但他还是贪心的没有把握住那个度,力量庞大的超载了身体可以承受的度。 怜清楚感知到自己身体中,经脉被拥挤进来的鬼气扩宽。 他能听见肋骨被挤断的霹雳声,而他的身体变成了妖股和鬼气冲突、相互对抗的战场。 时间在痛苦中变得很漫长,长到他不甘心就这么失败死去。 所以他是那个幸运儿。 怜并不喜同行,也不喜与人打交道。 但他体内的鬼气并没有被好好的吸收转化掉,他之前压缩在经脉里面的鬼气还有大半等着他去炼化。而 前方那个佛修女子正好可以帮他压制压制那些过于活跃的鬼气。 抬起眼皮看了看天上灿烂的太阳,怜最后眯了眯眼看向了前面的人。 暂时还不能放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