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暂住证

暂住证 王国成目送车子离去，直到那红色尾灯消失在街道尽头。 站在昏黄的路灯下，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怅然。 “小叔，那美女好看不？看呆了吧，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王云山拉了拉小叔的衣角，嘿嘿笑着，声音带着几分戏谑。 王国成有些尴尬，轻咳一声，想要掩饰自己的失态，但脸上的红晕却出卖了他。 他瞪了王云山一眼，佯装生气地说：“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别胡说八道。” 说着就把名片递给侄儿，名片上的几个烫金大字熠熠生辉，十分显眼。 “梅若云”王云山看了一眼，若有所思：“小叔，这个美女姐姐还是深发集团的副总呢” 王国成点了点头，他不知道深发集团，可王云山却清楚的很。 作为“深市老五股”之一的深发集团，不仅是深城经济发展的排头兵，也是证券市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在深城股市占据着重要一席。 同时，深发股上涨周期也是最长的。两年前，深发股涨幅达20倍，持续时间达半年之久。 王云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涌起一丝激动:“小叔，或许这个梅姐姐，真的能给我们帮助呢。” 王国成接过名片，又看了一眼，放进裤子袋里。瞥了一眼侄儿，暗自苦笑。 自己只是一个普通农民的儿子，与梅若云是两个世界的人，更别提什么攀附了。 梅若云这样的人，对他来说，就像是天上璀璨的星辰。只能仰望，无法触及。 “小叔，你怎么了？”王云山见小叔沉默不语，有些担心地问道。 王国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事，我们快回房子去吧，已经很晚了。” 两人走到工业区附近，马上就到出租房了，远远地便瞧见前方路口，停放着一辆带有小铁窗的厢式货车。 后方紧跟着十余辆摩托车，每辆车上都搭乘着两名身着制服，手持一米长棍棒的人。 “治安队。”王云山一惊，轻声喊道，两人忙闪到路灯下蹲着。 这些人抵达现场后，二话不说便开始动手抓人，并喝令那些打工者们排成一列纵队。 紧接着，他们要求每个被抓来的人，将双手搭放在前一个人的双肩上，如此这般串成一条长龙，缓缓地向那辆货车走去。 “我有暂住证！”此时，一声清脆的呼喊响起。众人循声望去，一个娇小的身影从人群中冲了出来。 原来是个小姑娘，她满脸焦急，手里紧紧攥着一本暂住证，想递给面前的治安队员查看。 一名治安队员二话不说，扬起手便是狠狠的一巴掌，直接将小姑娘打翻在地。 刹那间，现场一片死寂，只剩下小姑娘倒在地上的闷哼声。 小姑娘挣扎着爬起身，眼中满是委屈，强忍着泪水，满心期待地望向那些治安队员，希望他们看到自己的暂住证后，能够网开一面。 可事与愿违，另一名治安队员拾起掉落地上的暂住证，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然后以一种戏谑的口吻说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接着，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他当着小姑娘的面，毫不犹豫地将那本暂住证撕了碎片，嘴里还嘟囔着：“原来只是张没用的废纸罢了！” 目睹这一切，小姑娘仿佛遭受晴天霹雳一般，身体不由地剧烈颤抖，宛如癫痫发作。 她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随之破灭。 周围人都义愤填膺，感到无比愤慨。却无人敢挺身而出，只能默默地看着，暗自叹息。 治安队员继续往车上装人，可人数太多，一车装不下所有被抓的打工者。 望着还剩下不少的人数，那个打人的治安队员，看着像是队长。大手一挥，高喊一声：“拿绳子来！” 话音刚落，几个队员快速地行动起来，从旁边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粗壮绳索，并熟练地，将其套在那些打工者的手腕之上。 紧接着，他们像穿珠子一样，把这些可怜的人们，一个接一个地串联在一起。 就这样，这群被束缚住双手的打工者，宛如一串任人摆布的蚂蚱，又或者说是一群待宰的羔羊，毫无反抗之力。 他们只能默默地，跟着前方带路的人，一路以游街示众般的姿态，前往治安队。 在这整个过程中，这些打工者始终保持着沉默与顺从，像是已经失去了对生活的希望与憧憬。 他们的眼神空洞无神，脸上满是疲惫和无奈，身体更是因长时间的劳累而显得无比虚弱。 王云山心中有些难受，眼中有些湿润。 忽然，一束刺眼的手电筒光照了过来，一名治安队员注意到了路灯下蹲着的阴影。 叔侄俩心头一紧，王国成抱起小侄儿就跑。 “小叔，如果跑不了，火车票也不要拿出来，他们会撕掉，尽量花钱免灾。”王云山在小叔耳边说道。 前世中在网络，看过不少深城以前的旧闻，很多人用交罚款的方式免除收容之苦。 “站住！干什么的？”一名治安队员大声喝道，瞬间，一堆手电筒光束射了过来。 王国成更是一惊，脚下的步伐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但他抱着孩子跑的速度，哪里比得上那些治安队员。转眼间，几名治安队员已经追了上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为首的治安队长，身材魁梧，目光冷冽。他上下打量着王国成，语气严厉：“跑什么，你的暂住证呢？” 王国成心中一紧，不由的抱紧了侄儿。声音有些颤抖：“我……我忘带了。” 治安队长眉头一皱，显然对这样的回答并不满意。他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队员上前搜查。 王云山见状，从小叔怀里下来，挡在了王国成的身前。 他抬头望着魁梧的一众治安队员，眼神中透着一股坚决。 “叔叔，我们可以给你们罚款，你们别带走我小叔。” 王云山的声音虽然稚嫩，但语气却异常坚定。 队长微微一愣，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没想到这个小屁孩，居然如此勇敢。 队员们也停下了动作，看着这个胆大的孩子。 队长一手抱胸一手托着下巴，目光上下打量着两人，心里盘算着该罚多少钱合适。 “你能交多少罚款？”队长声音严肃而低沉，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 王云山站在原地，面对着治安队长的审视，并没有退缩。沉声反问道:“你们要罚多少？” 他的意思很明显，今天不出血是走不了的，不如让对方先开个价码，再酌情处理。 队长意味深长地一笑。伸出两根手指，在王云山面前晃了晃：“一人罚款一千，交两千块钱就可以了。” “叔叔，我们只有一千块钱，况且我是小孩子，又不要暂住证。”王云山低低说道 治安队长闻言，眉头微挑，显然没想到这个孩子直接讨价还价。 他冷眼看着，并不开口。嘴角似笑非笑，思考着如何回应。 本来他也是随口一说，这一大一小看样子也没什么钱，能弄个一两百块就差不多了，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愿意出一千。 王云山年纪虽小，但此刻却显得异常沉着，眼睛紧紧地盯着队长，没有丝毫退缩。 队长沉思片刻，缓缓开口：“好吧，看在你年纪小的份上，我可以通融一下。但你小叔作为成年人，必须按照规定缴纳罚款。” 他伸出一只手，摊开在王云山面前，示意他将钱交出来。 王云山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叔，朝他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小叔拿钱。 王国成脸色苍白，手微微颤抖着伸进内裤的拉链里，过了一会，掏出了一沓皱巴巴的钞票，刚好一千块钱。还有一千块钱缝在王云山的小裤衩里。 王国成的在递出钞票的一刻，有些不舍，最终还是狠下心，交到了队长的手中。 治安队长接过钱，脸上很是得意。随手将钱塞进口袋，然后挥了挥手，示意队员们离开。 叔侄俩看着治安队员们的背影，心中松了一口气。比起被抓到收容所，这一千块花的值得，钱没了可以再想办法。 王云山轻轻拍了拍小叔的肩膀：“小叔，看开点，钱没了可以再赚，只要人没事就好。” 王国成抬头看着侄儿，眼中闪着愤恨。他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山古，我们赶紧走吧。这都是家里给的辛苦钱，被这些混蛋拿走，心里是挺气的，不过你说的对，钱没了，可以另外想办法。” 话至此处，他的声音略有哽咽，王云山也有些动容。这些钱财皆是家人省吃俭用，一分一厘积攒下来的血汗钱，就这样被这些人轻易拿走，着实心有不甘。 回到那间昏暗狭窄的出租房，昏黄的灯光在屋内摇曳，那把破风扇吱吱呀呀。 王云山躺在床上，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筹集资金。 “小叔，我们带来的两千块钱，现在只有一千块了。” 王云山叹了口气:“认购证一百一张，咱们这点钱只够买十张，这么点真的没什么意义。” 王国成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侄儿说的没错，但他们又能怎么办呢。 屋内陷入了沉默。“有啦！”王云山忽然坐起身子一声大喊，打破了沉寂。 王国成被吓了一跳，看着小侄儿，不知道他的小脑袋又有什么主意。 “小叔，明天我们去商场，给你买套新衣服吧，买西装。”声音不容置疑的决断。 王国成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丝苦笑。这个小屁孩，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买新衣服。 随即摇了摇头道：“山古，你这孩子，咱们现在就这么一点钱了，买啥新衣服？。” 王云山却不以为意，他站在床上，手舞足蹈的说：“小叔，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你看你，穿的这样，要是去见那个梅姐姐，怎么给人留下好印象呢？” 王国成怔怔地看着侄儿，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觉。想起那个长发飘飘，气质高雅的女人，心中生出一丝自卑。 他摇了摇头，苦笑一声：“云山，你太高看我了。见梅若云？我可没有想过，人家这么高贵的身份，怎么可能见我。” “小叔，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能呢？”王云山鼓励道，“现在我们有难处，需要有人帮我们，总得试一下，不是吗？” 王国成点点头:“行吧？山古，那就按你说的做，你接下来是怎么计划的。” 对于这个小侄儿，王国成越来越信服，已经没把他当小孩看待了。 王云山坐下来道:“小叔，现在我要给你上一节课，我给你讲的东西，你都要记在脑子里，到时见了梅姐姐，你得有话可说，女孩子可不喜欢笨嘴笨舌的男人哦。”冲着小叔又是一句调侃。 王国成掐了一下侄儿的小脸蛋:“你个小屁孩，还懂这些，你说吧，我都听着。” 王云山靠坐床头，表情严肃起来，仿佛变成了一个小大人。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详细地给王国成讲解股票市场的相关知识。 “小叔，你知道吗，股票其实就是一种投资方式，买的人多了，价格就涨，卖的人多了，价格就跌。而深发集团，就是股市的一只热门股票，也是深市老五股之一。”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在空中比划着，描绘一个无形的股市大盘。 王国成听得似懂非懂，王云山继续讲解：“我们想要赚钱，就得抓住这样的机会。而梅姐姐，作为深发集团的副总，肯定有很多内部消息和独到的见解，资金方面肯定也很是雄厚。如果我们能跟她攀上关系，对我们可是一个不小的帮助。” “我明白了，你这个小滑头，这是让我去用美男计呀。”王国成忍俊不禁。 夜色更浓，屋内昏黄的灯光映照在王云山稚嫩的脸庞。说出的话却好似一个经验老到的行家。 那些原本晦涩难懂的专业词汇和术语，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栩栩如生。 他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解释着什么是市盈率、市净率，如何通过 k 线图来判断股价走势等等。还举了一些实际案例，让小叔更直观地理解这些概念。 在他的讲解下，王国成兴趣渐浓，本来也是天资聪颖，心中原本的疑惑也逐渐消散。 “小叔，我说的这些你都记住了吗？”王云山小心地问道，生怕漏掉任何细节。 王国成微微点头，他努力回想刚才侄儿讲解的内容，试图将它们串联起来。 “股票…是投资，买的人多了就涨，卖的人多了就跌…”他磕磕绊绊地复述着，声音里透着一丝不自信。 王云山看着小叔那笨拙又认真的模样，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狭窄的出租屋内，仿佛驱散了屋内的沉闷与压抑。他倒在床上，笑得前仰后合，眼中闪烁着调皮的光芒。 “小叔，你以前读书肯定不用功，不过也还是挺聪明嘛！”他边笑边调侃道，手指在空中比划着，仿佛在模仿王国成刚才复述股票知识的模样。 王国成看着侄儿笑得如此开心，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小屁孩，真是调皮，放心，我都记住了，明天去买点书籍报纸，以后要多学习学习。” 王云山点点头，调皮的说:小叔，我看好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