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华斯的批复从装进手提箱中，到传给正在圆桌厅开会的枢密院大臣手中，中间的传递过程不超过二十分钟。</p>
卡美洛大臣光是打开扫了一眼回信，就倒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脑子中有什么东西嗡嗡作响。</p>
血压、血压上来了！</p>
艾华斯没有用伊莎贝尔的签名，而是直接签下了自己的名字。</p>
——但其实这也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p>
毕竟这是按流程递交给女王陛下的文件，而目前伊莎贝尔根本就不在玻璃岛。按照阿瓦隆的规矩，这种事宁可拖一拖、也得等伊莎贝尔回来之后才能做正式批复。</p>
艾华斯又不是国玺大臣，按理来说他是没有权利去看这些文件的。</p>
而他不仅看了，甚至完全没有隐瞒、而是大大方方签下自己的名字来代替女王做出批复——毫无疑问，是伊莎贝尔女王将国玺大臣的权限授予了艾华斯。</p>
理论上来说，不管部大臣确实可以做到这种事。</p>
只要有女王的直接授权，他可以被暂时视为任何一个部门的大臣。</p>
但直到看到这封回信之后，卡美洛大臣才终于明确了一件事——</p>
——伊莎贝尔女王确实已经被莫里亚蒂大臣架空了！</p>
在此之前，卡美洛大臣其实是有些拿不准的……伊莎贝尔的表现如此突兀而异常，到底是因为她之前的那些表现都是伪装的假象、还是有人在教她这样做。</p>
换句话来说……</p>
就是那位莫里亚蒂大臣，究竟是年轻女王豢养的私宠、亦或是幕后操纵整个阿瓦隆的权臣。</p>
如今看来，恐怕是后者。</p>
但怎么说呢……</p>
卡美洛大臣反倒是松了口气。</p>
他也是从小看着伊莎贝尔长大的。</p>
假如说之前都不过是伊莎贝尔的表演，她的本性就是那样冷酷而理性的强者姿态，那未免也太过伤人了……这就等于是在明确告诉你，我先前一直在提防你、而如今终于不用演了。</p>
而如今终于能确定，这只不过是来自莫里亚蒂大臣那如同操线者一般的隔空指挥罢了。</p>
但是，反过来说……那算计了他们一着的，也并非是心思深沉的女王陛下。他们这些老东西，加起来与年轻人隔空博弈、也仍是非常勉强。</p>
卡美洛大臣记得艾华斯那总是眯着眼、温和微笑着的模样。看起来会让人联想到狡诈的狐狸。</p>
他感觉到脊背一寒。</p>
艾华斯今年才十八岁啊……</p>
在卡美洛大臣看来，他还不过是个孩子。他的孙子都比艾华斯年龄大不少。</p>
……如此说来。</p>
自己的立场……</p>
卡美洛大臣暗自思考着，将看完的信再度合拢、放回到手提箱中。他端正着坐姿，听着圆桌厅内的混乱与嘈杂，眯着眼睛保持着沉默。</p>
“莫里亚蒂大臣还起不来床吗？”</p>
周围大臣们不满的声讨：“陛下都已经离开了，他还有什么借口说自己身体不好？”</p>
随后，圆桌厅便传来了暧昧的哄笑声。</p>
“大概是害羞吧。”</p>
“也可能是昨天被吓到了，据说杀人现场挺残忍的。”</p>
有人随口扬声道：“或者就是年轻人觉得和我们聊不到一块去。”</p>
“别这么想，”还有人呵呵低笑着，貌似温和的解释道，“指不定是小艾华斯知道自己不过是个没有部门的大臣，所以干脆就不来参会了。毕竟不管大臣终究也只是虚职嘛。”</p>
“这么说来的话，他还挺有礼貌的。不是自己的东西就不去伸手要。”</p>
“毕竟是莫里亚蒂家族的养子，比同龄人懂事很正常。”</p>
“哎，人家已经算是家主了。陛下也得喊一声莫里亚蒂卿……”</p>
一句句貌似友好实则带有恶意的声音从四处响起。</p>
在女王陛下没有亲临的圆桌厅，基本上就是这样的氛围。</p>
比起严肃的国务讨论，更像是街头巷尾的闲聊或争吵。要不是有首席骑士镇压，他们每周都能打上好几架。</p>
甚至哪怕有首席骑士的镇压，每年也总有在圆桌厅上结了仇而决定进行决斗的骑士。</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