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瓦隆，白皇后区。</p>
那是一栋从外观来看相当朴素的建筑物，比起住房更像是仓库。</p>
而事实上，这里是拉尔斯·格雷厄姆的雕塑工作室。</p>
他佝偻着背、手持着一根骨白色的拐杖，专注站在一座两米五高、上半身已经接近成型的石雕之前，吃力的抬着头看着它。</p>
空气中不断浮现出白色半透明的凿子与锤子，发出清脆的敲击声。密密麻麻的敲击声让人联想到暴雨的声音。不见老人有任何动作，雕塑便以极快的速度被雕刻了出来，就像是视频被快进了一样。</p>
——拉尔斯·格雷厄姆今年已经74岁了。</p>
老人的眼眶深深凹陷，眼皮发紫而干瘪，发暗的脸上满是皱纹。他纤细而毫无光泽的白色卷发已经几乎不剩几根，只剩下薄薄的一圈。或许是灯光的缘故，他那浑浊的棕色瞳孔之中阴影有些发黄。对格雷厄姆大师来说，光是抬起头来、甚至只是睁开眼睛就已经很是费力了。</p>
时至今日，昔日的艺术大师已经衰老、枯瘦到像是一个单薄的影子。</p>
是那种仿佛只要睡过去，就随时可能不会再醒来的程度。</p>
他身上穿着的真丝长袍，花纹复杂到像是裹着波斯地毯一样——那是以暗黄、黑与红三色为主体，有大量繁复细密、让人一眼看上去就会感到眼花缭乱的花纹。极少有人能驾驭这种款式的衣服，它华丽到了无论主人多么美丽英俊都一定会喧宾夺主的情况。</p>
但这对拉尔斯·格雷厄姆来说却刚刚好。</p>
他全身都像是凋零的花朵，整个人都向着内部不断塌陷。他佝偻着背、收着肩膀、低着头又弯着腿……而他的腿甚至比少女的手臂还要更细。被那华丽长袍裹在里面的仿佛不是真实存在的肉体，仅仅只是裹着灵魂的空壳。</p>
那种姿态，会让人联想到暴雨之中，微微颤抖翅膀的枯叶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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