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 盐,晶莹剔透,洁白无瑕。 常人根本不知道制盐之辛苦,但现在曾经高高在上的汪春是真正体验到了。 那林统领将他抓住之后,竟然没有将他就地正法,反而被派来当盐工。 每年的五月和十月是盐场采盐的盛产期,此时,也正是盐工们最忙碌的时候。 在这里,盐的生产工艺主要是“滩晒法”,从纳潮、制卤、修滩管理再到结盐、采盐。 在生产上虽然谈不上有什么高难度,但却要每个盐工在每一道环节上都要悉心处理,不然则会影响到最后原盐的产量和质量。 如果说,原盐生产的前期是个细致活儿的话,那么到采盐期时就真正是个体力活儿了。 出盐时,每个结盐池内的原盐一般都在十万斤左右。 而这些原盐则要靠盐工们用硕大的耙子一耙耙收集到一起,盐民们再用手推车一车车地将原盐推到盐坨上。 一天下来不管是谁手上都要起几个大泡,汪春就更惨了,手脚脸全部都起泡,血痕累累。 而采盐期间,大家最怕下雨,由于是滩晒采盐,结盐池内的卤水一旦被雨水冲澹,则会严重影响整个盐场的产量和质量,半年来的辛劳将功亏一篑。 因而,采盐期盐工们的工作时间都是十二时辰制,一旦有雨,盐场的管理就催命一般将盐工们叫起来,哪怕是深夜也要采取措施,防止雨水进入结晶池内。 太阳一出来,盐工们则赶快扒盐。 “风大,水咸,泥沾脚,只见荒滩不见脚!”汪春几乎忙得吐血,大骂道。 采盐期间往往是日照充足,蒸发量大的时期,而这时天气燥热,盐工在盐池内扒盐的滋味儿可想而知。 工作间隙,一名秃头盐工从扒盐池内上来休息,满头大汗的他却赶紧穿上了厚实的衣服。 汪春感到诧异:“兄弟,你这是何故?” 那秃头盐工看了他一眼,奇道:“新来的?” 汪春点头。 “这里风大,我们这样满身大汗的如果任由风吹,很容易就得风湿病、关节炎。 老哥,信我,你绝对不会想试试风湿发作的感觉,那能难受到你的骨子里。”秃头盐工感叹道。 汪春默默穿上进盐场时候发的破衣服,也不知道什么做的,挺厚。 “兄弟,这盐工这么辛苦,你们工钱一定很高吧?”汪春关心道。 来的时候,那官差就和他说了,现在由金吾卫和盐运副使联合改制,每月里认真工作,就能拿到贡献值。 贡献值可以换银子,十点贡献值一两银子。 至于来服役的罪犯,贡献值可以用来赎罪,而且只要五十点贡献值就能换一张悔过券。 后面还能用十张悔过券合成什么减刑券,合成的机会是九成九,等于就一定能合成。 十个减刑劵又有九成九的机会合成一个好人碎片,十个好人碎片就能合成一个无罪释放加上一百两银子补助。 无罪释放这名字一听就知道什么意思,所以汪春才坚持干了下来。 “工钱?”盐工兄弟冷笑一声:“自从那狗日的汪春来我们扬州,工钱就一直没发齐过,什么发大水、旱灾、军费、太上皇过生日全在我们工钱上面扣。 那狗东西倒是快活,吃香的喝辣的,想过我们吗?” 汪春: 你们不穷,不苦,他怎么肥? 那现在问题来了,若是工钱不发齐发还有机会离开这不是人该待的地方吗? 盐工歇了一会,灌一口凉好的白开水,继续抱怨道:“现在新任的狗官林如海,又搞什么贡献制度,还说贡献制度能换钱。 我去他奶奶的! 到时候去换,要么是需要排队预约等人,要么就是钱不够,或者要等其他人先换。 反正就是拖,拖到我死了,算求。 一群狗日的!” 盐工大骂,无所畏惧。 反正这也没人,骂完不认账就是,难道还有人来抢着干他的活? 汪春想了想,以他对那些官员们的了解,还真可能是这样。顿时也是义愤填膺,附和骂道:“玛德,狗官!” 盐工一听,大笑,拍了拍汪春的肩膀:“你小子,上道,走,继续干,他娘的,干得好不加钱就算了,干不好,还罚钱!” 汪春伸手双手,全身血痕。 瞬间觉得自己以前真不是人,这些苦哈哈的几百文钱也拿,还有人性吗? 但愿那林如海和他不一样,有良心! 突然,远处冲过来一名盐工。 “兄弟们,贡献值可以换银子了,不用交税,不用交手续费,不用交排队费,直接换,当场就能拿银子!”盐工高兴得几乎快跳起来喊道。 顿时,所有盐池里面的盐工,一个个从里面爬出来,衣衫褴褛灰头土脸,密密麻麻都冲出来围上去。 远处看去,似乎有一种别样的惊悚之感。 随后就是问东问西。 汪春也往里面挤,希望多听一些好消息。 “兄弟们,前些时日不是听说整个两淮盐官体系带走了一半人吗,我今天去还以为和以前拿工钱一样呢。 哪知道他们虽然还是抬着眼,但用什么劳什子的贡献值换钱快得很,什么多余的钱不用交!” “而且,那狗官还说按照林如海大人的规定,我负责的盐池出盐多,质量好,这个月可以多拿二百文!” “乖乖,二百文,可以给我家娃买一百个糖葫芦了!”有盐工感叹道。 “兄弟们还犹豫什么,快去干活,这新来的林大人是真正的青天大老爷啊,我们一定不能辜负他的好,可别再换成和以前汪春一样的狗官了!”秃头盐工大声道。 “是啊,是啊,两百文啊,听说后面晒盐晒得好,每月就能多二两银子,家里的娘儿们就有肉吃了!”汪春大声道。 “走走走!” 三个月后,汪春瘦了整整二十斤,头发斑秃,整个人也乌黑衰老,但十张悔过券终于凑够了! 毕竟是读书人,他比一般人聪明许多,能这么快凑够贡献值主要还是对现有的制盐法作出一些改进。 以前他所在的盐场晒出来的盐一般都带有苦味,当然这些都是给百姓吃的,无所谓,虽然苦点,微毒,但也便宜。 但给达官贵人提供的盐就需要另外特殊处理:通过煎盐,淋卤,重淋几个步骤,制取出少量纯度更高的“雪花晶盐”。 他便和上官提出,在晒盐开始之时新增一步:“晒灰种盐”,即用烧过的草木灰铺撒在亭场中,海水浸湿,吸附盐分。 这样获得的盐水更加纯净,晒出来的盐也更加纯洁,而且几乎没有任何苦味。 随后按照林如海的新规定,试过之后,他便有了整整五百贡献值的奖励。 进到官署,那办事员正悠闲将腿搭在椅子上,拿着一份朝廷邸报一边看,一边喝茶。 躺平,这才是人生。 汪春羡慕看了眼,点头哈腰:“大人,我来兑换减刑券的。” “哦?”苏浮尘震惊了。 自这个规矩颁布以来,他还是用印,再等扬州林大人那里用印,每月一次下发新账本,才能更新你的外观身份信息。” “哦,提醒你,每个盐工,一年内只能作保一次!” 汪春傻眼。 就兑换一个贡献值而已,一句话,一个记录的事情,为什么要搞的这么复杂? 他怀疑要么是那林如海在整他,要么就是眼前这个小崽子在整他! …… 扬州,林府。 一大早总管太监陈飞便带领一群金吾卫来到林府门口。 林如海收到拜帖连忙带领妻儿,出门迎接:“陈总管大驾,有失远迎!” 陈总管笑吟吟:“哎,林大人,咱们之间也算熟识,就不用讲这些客套话了。 贵府千金可起了?” 说着,陈总管指了指带来的人,笑道:“咱家怕林大人家里人手不足,特地带来不少兄弟,给千金搬一搬东西。” 林如海心中感动,这陈总管是圣上面前的第一红人。 外人都说他性格不定,喜怒无常,常人连见他一面都是战战兢兢。 如今在一起久了,他才发现,这陈总管,别的不说,办事就是一个字:靠谱!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如海,谢过陈总管。”林如海抱拳道。 “哈哈哈,同朝办事,都是一家人。”陈总管很是开心。 他是圣上面前的第一红人,也只是会伺候人的红人。圣上喜欢谁,他就要喜欢谁,处心积虑和谁处好关系。 若是圣上讨厌谁,那就是他的仇人! …… 屋内,贾敏正在帮女儿收拾各种天气穿的衣服,还有女儿家的一些小玩意、娃娃、小衣服、不远的将来就要用到的月事布之类。 “小玉儿,都这个时间了,陈总管也在外面等着,怎么还不见乐乐?”贾敏焦急道。 上京那种吃人地方,就算有母亲、大哥还有陈总管答应看照,她还是一点不放心。 若是没有乐乐跟着,她也不会让女儿一个人去。 林黛玉笑嘻嘻:“娘亲,看我的!”随后,转身对雪雁道:“雁儿,打一盆温水来,我要洗脚。” 雪雁一听,也是扑哧一笑,忙去准备。 贾敏一脸困惑,都什么时候了还要洗脚? 片刻后,雪雁打水过来,林黛玉坐到床边,脱去小裙子下面的白色裤袜,轻轻将小脚放到盆里。 脚背白皙光滑,脚底粉嫩红润,脚趾小巧玲珑,整只玉足盈盈可握,显得格外可爱。 贾敏都有些忍不住,想上手去摸。 “喵~”窗口出现一道黄色身影,接着。 “砰~”直接砸到盆里。 “嘻嘻,乐乐,别舔,还没洗干净呢!”林黛玉娇声道。 贾敏: 好家伙,除了吃喝玩乐之外,她似乎又发现了乐乐仙长另外一个奇怪的癖好。 她怎么突然感觉这小神仙有点不靠谱呢?以后在上京让他陪着女儿,不会让女儿变的很奇怪吧? 不过再想想女儿现在的外号,贾敏也释然了。 再坏能坏到哪里去呢? “喵呜!”小黄猫很是不满。 胡说八道,明明他是回来抓老鼠的! 这个老鼠实在放肆,大庭广众之下竟然敢冒犯我家铲屎的,看我绝招:吸熘! “啊~”屋内又是一阵阵嬉闹,娇嗔,惊呼。 显然小黄猫这一次遇到了人生大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