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接连几天，杨柳都带着李慕华在绿城乱逛、吃喝玩乐。 绿城这边治安倒还好，物产丰富让大多数人不用担心吃喝问题，宗族关系又很重，常以村落为单位，很难有无所事事的混子，加之去年才打过战，城市肃然一清。 但远在四九城，现在街上已经常有七八混子聚起闲逛，僻静处还常有人拦路抢劫，盗窃案更是层出不穷，倒也不敢闹得太大。 其他偏远地方那就放肆的多，荒无人烟的道路上已经有人开始拦路抢车，入夜后抢劫工厂商店等等事情常有发生。 社会风气急转直下，李慕华现在都少去僻静处，他这样子很容易被人当成肥羊宰。 初九—— 李慕华一身军装，和杨父走在作训场上，眼前是一排军绿色火炮，操作员装填员炮弹都蓄势待发。 李慕华不由吞咽几下口水，知道杨父是在给他最后的下马威。 原是昨天晚上杨父才对他说这事，说今天有炮兵营实弹训练，他已经给李慕华申请去参观。 不容拒绝、也不容杨柳陪同，今天早上李慕华换上杨父的军装，跟他走进作训场。 吹吹牛皮李慕华会的，可当铁血军人、战场大杀器真摆在他面前，离他不过十多米，也不由口干舌燥起来。 杨父胸前挂着望远镜，指着前方的十八门火炮说：“这只是一个营作战单位，这样的炮兵营我还有22个。” “还有装甲、机动、侦察这些配合营队，总之这只是一次简单的单兵种日常训练。” 杨父脸上带着笑意说：“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一个营的炮火覆盖是什么样。” 远处山头零星散落白灰画出的圆靶——这就是鸡。 李慕华收回眼神，看向杨父露出憨厚的笑容——这是猴。 “果然是铁血强军，光是看着我就觉得自豪，满满的安全感。” 杨父露出丝笑容却没说话，应是营长一路小跑上前，直接敬礼喊道：“报告师长，炮三营全体已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实弹训练。” 杨父放下回礼的手，命令道：“实弹训练，三十六发极速射，开始！” 面色黝黑的营长转过身，声音又大三分喊道：“三十六发极速射，现在开始。” 整齐划一的装填的动作—— “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火炮声扎进耳朵，李慕华感觉大地连带着天空都在颤动。 远处山边被炸的漫天黄土，传来爆炸声，但在近距离的开炮对比下，似乎静谧的多。 李慕华强自镇定的挺直胸膛，实则心脏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 杨父岿然不动，手拿望远镜看向远处标靶。 只五六秒大地又是一轮巨震，远处炮弹炸响，四周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火炮旁的士兵迅速恢复站姿，如松般立在火炮旁。 李慕华觉得自己像是聋了一般。 杨父这才放下望远镜，赞赏道：“不错，十八个目标靶打掉十六个。” “还需努力，力争下次全中。” “嗯！”杨父点头说：“归队，继续进行日常训练。” “是！” 营长一路小跑归队。 杨父这才看向李慕华，略带笑意问：“还能自己走路？” 李慕华面色发白，强装淡定点点头，这一问倒让他觉得有些腿软了。 杨父拔腿走在前，问：“看完这场实弹训练，你有何感想？” “没感想，要是让南越人看见，他们以后连想都不敢想。”李慕华飞速答道，同时跟上杨父。 “胆量不错，”杨父有些意外看了眼李慕华说：“现在还有心思拍马屁。” “还行！”李慕华笑着说起当年那颗擦头而过的子弹。 “十三岁那年，我们大院查出来一个老汉奸，她有副长枪改的拐杖从不离手，我提醒民警同志仔细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玄机，他就在院子里摆弄，我凑在拐杖上上看，结果被他按中机关，子弹擦着我头皮飞过去，要是我再大两岁都没命了。” “民警队长出来是又赔罪又道歉，结果我愣是没哭没闹，只说他开枪吓唬我一次，那我也得开枪吓唬他一次……” 添油加醋将当年打枪的事全说出来，杨父也不由得惊讶，十三岁的孩子能像她这样的可不多，胆大心细，镇定自若，敢和民警讨价还价，最关键的是枪打的也不错。 “你小子不当兵还真可惜！”杨父不由笑骂道：“说不定你早当兵，我早就同意你和杨柳的事。” “缘分天注定，现在也不晚，刚刚好。”李慕华笑着说。 杨父点头赞同他这话，又转口说：“你是家喻户晓的神童，还是受教员他老人家夸奖过的红色作家，不是军人却上过军报，被全国青年少年学习。” “现在你娶走师长的女儿，又在我们军营住这么多天，还看过我们实弹实训，不留点东西下来我都不好和我们司令交代。” “留点什么——”李慕华低头沉思。 杨父见他沉思，没有出声提示。 沉思片刻，李慕华抬头说：“我有首不合时宜的军歌，不过却是祝福，以后这首歌应该会合时宜的。” 杨父饶有兴致说：“唱两句。” 想起曾经杨柳说他唱戏像青衣，李慕华可不敢开嗓子，笑着说：“唱歌还是得由文工团来唱，回去我就把曲谱写出来。” “歌曲大致意思是即使在和平年代，也有我们边境这样摩擦不断的地方，军人得时刻准备战争，等待祖国的召唤，也是士兵的保证、甚至是渴望建立功勋。” “作为日常作训歌曲，我想应该挺好的。” 杨父便点头说：“听你说的有点意思，可以写出来，我让文工团的干事看看。” 李慕华点头答应，杨父面色稍沉三分，又说：“后天我们动身回四九城，你们就该忙领证、结婚的事。” “杨柳对你情深义重，三番两次去找你不说，其中曲折远比你知道的多得多，有时候我都想抓你过来好好瞧瞧，你小子有什么好的。” 杨父眼里有些回忆，但立马又摇摇头。 “但你就是再好，各项条件也比不过她，更未必能对她如此。” “以后你要是敢伤她心，觉得我不在可以欺负她，那就等着看。” “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就是脱下这身军装我也要让你好看！” 杨父说着又站住，眸光如鹰般扫视过作训场，这一个小作训场场上士兵就不下千，正在进行各式训练。 喊杀声不绝于耳，空气中满是肃杀的气息。 李慕华认真点头保证说：“伯父，你尽管放心，我李慕华以后对不起谁，也必须对得起杨柳。” “用部队的话来说，这就是我的军令状，完成的不好我提头来见。” 见李慕华下军令状，杨父干脆答应说：“好，这军令状你给我记一辈子，完不成也不用提头来见，我会回去自己军法处置。” 神色全然不似开玩笑，说完这些杨父才迈动脚步。 李慕华擦擦额头上的冷汗，跟上杨父的脚步。 心中怀疑杨柳之前几乎不和说杨父的事，是怕给自己吓跑了。 见家长见成这样，李慕华之前都未曾想到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