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八，学校放假—— 四人同约出校，赵全到底没有考进华大，年底刚回城，李慕华托机械工程系导师安排他进一家机械厂。 对于赵全的遭遇，李慕华心里惋惜不是一点半点。 他77年时捡漏考大学应该没问题的，可惜太好高骛远，才失之交臂。 之后题目连年愈难，城里学生又都专职学习、有老师教导，他在乡下务农，自然再也不中。 今年最后一届知青报考，赵全再无念想、只得回城…… 知道杨柳是去李慕华家，董舒婉和韩露一路安慰她，说李家人多和蔼亲和云云。 她俩和李家人都打过交道，清楚李家人的性格。 杨柳却虽是在听，脸上却一直自信，好似这世上就没什么事能拦住她。 李慕华看着俩人很无奈，总觉得她们是在营造紧张气氛。 “我说你们能别说我家了不？” 李慕华委屈道：“我家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你们都去过，该担心的是我年初去绿城见她爸。” “要是明年我没来报到，你们记得赶紧报警登报、没准还能救我一命！” 董舒婉反倒笑着说：“那正好，世界上少个祸害，是该登报庆祝！” “嗬~” “咱们可是拜把子的兄弟，要同年同月同日死的。”李慕华如此说。 “呸！”董舒婉轻啐口，不屑说：“我可没和你拜把子！” 说完董舒婉又问：“那你们见过父母，明年就该领证结婚了吧？” “嗯！”李慕华点说：“一切顺利就三四月份领证。” “哦！”董舒婉强忍住眼里的失落问：“不先订婚？” 李慕华摇头表示不订婚。 “翻过年我都28了！” “我现在只想早点给杨柳娶回去，要不是怕她爸，我都想先领过证再去绿城！” 李慕华有些迫不及待，杨柳看似主动，但原则问题真是一点都不松懈，亲嘴都只能就亲嘴。 杨柳在旁浅笑听着俩人说话，邀请说：“等我们定下日子肯定告诉你们，到时候你们一定要来参加我们婚礼，我还等着你们祝福呢！” 俩人都点头答应， 杨柳又说：“不止你们俩，还有胡莱和赵全！” 听到这里，李慕华直接问：“你是不是最想说的是周茹？” 杨柳一直对周茹抱有敌意，所以李慕华才会如此发问。 杨柳摇头，但又说：“我不想看见她，但我觉得确实该请她，毕竟当初你们结婚，我还恭喜过你们，现在换我们结婚，她总该也恭喜我几句吧？” 俩人聊到周茹，董舒婉和韩露自然不敢再插嘴。 “我们不缺她那一份祝福，况且我爸妈肯定不想看见她，尤其是在咱俩结婚的日子！” 无言反驳，李慕华只能搬出自己父母来。 杨柳这才扭过头去，嘟囔道：“不请就不请，反正她欠我的多，也不在乎那么几句祝福了！” 杨柳虽然答应，却有些不开心。 李慕华忙搂住她夸赞道：“果然是我爸妈的好儿媳，还没见过就对我爸妈这么好，要是见过之后，以后还不得是唐夫人？” 杨柳听后稍一寻思唐夫人，立刻拍打开李慕华的手。 “滚蛋，你才是唐夫人！” 脸色有些微红，显然是想到唐夫人的典故。 李慕华抬头见校门近在眼前，笑着说：“我不是唐夫人，因为我是猪八戒！” “我还得背着我媳妇回家呢！” 见董舒婉和韩露在侧，杨柳有些羞赧道：“不行，坐公交回去太便宜你了，还是明年夏天再背的好，到时候你背着我走回去！” “行！”李慕华干脆答应。 心里暗自嘀咕到时候杨柳再让他背，他该提什么要求，毕竟那时候他可领过证，是农奴翻身把歌唱了！ 董舒婉和韩露都住东城区，和西城区的李慕华不同坐一班公车。 车上只有李慕华和杨柳俩人。 看着窗外的夜幕，不由让李慕华想起曾经。 “我还记得那年咱们去白云观，回来你说话老是带刺，我怕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好心要送你却被当成驴肝肺，然后我就丢下你先下车走了！” 李慕华扭头看着杨柳说：“不过当时我下车之后就后悔了，又担心你出事！” “没想到兜兜转转十几年过去，不是我送你回家，是我带着你回家。” 李慕华忍不住感慨。 十几年宛如一瞬过去，身旁人却依旧。 杨柳靠在李慕华肩头说：“我知道你是好心，只不过是我当时心情不好，又看见你那贪财的样子，还是道士的钱，心里不屑罢了！” 听见杨柳这解释，李慕华也不意外。 “你倒是富婆，小学时候身上随便能掏出两块钱，我那时候一周才一毛零花钱，老道士一共被我骗来三块钱，我一分钱都没敢乱花，全用来写书了！” “老道士！”杨柳嘟囔了句，随即问：“那老道士现在怎么样了？” “按他的年纪算，现在也应该死了吧！” “死了，和咱们班主任徐明一样，死在66年！”李慕华说。 “哦！”杨柳点头。 眼神复杂，说不出是欣喜、惋惜、揶揄、还是嗤笑。 李慕华又有些好奇问：“你那时候也就十一二岁，怎么这些事都记得这么清楚？” 这事李慕华还真好奇，他当时心理年龄二十多，还有恐怖的记忆力能记住不奇怪，可杨柳又是凭什么能记住的？ 不止是这事，他发现杨柳小学时候的事记得挺多，几乎只要他问，杨柳都能答得上来。 “你都能记住，我能记住有什么奇怪的？”杨柳眼神不自觉的瞟向别处。 李慕华连忙喊道：“说谎，你在说谎！” “咱们可是说过的，不能有事互相瞒着！” 见李慕华看出自己在说谎，杨柳依旧看着窗外风景，弱声说：“我有写日记的习惯，所以有些事记得。” “写日记？”李慕华奇怪问。 杨柳听出疑惑，反问道：“你不写日记？” “我不写日记！”李慕华干脆答道：“因为写日记的都不是正经人！” 见杨柳面色不善，李慕华赶紧接着解释说：“谁能把真心话写日记里？” “写出来的那能叫心里话？” 最后两个字李慕华没说出口，怕杨柳真和他生气。 杨柳深呼吸口气，压下心底的怒火问：“那你想不想看我写的日记，我保证我写的都是心里话！” 见她好言好语成这样，李慕华反而有些担心。 小时候他没少欺负杨柳，日记里能记自己一句好？ 李慕华不信，怕不是记仇本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