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 明天就要去兴庆，李慕华已经和导师请过假，再和杨柳解释一番，便也没有如之前约定的周末去爬长城。 知道李庆华的情况，在送别李慕华的路上，杨柳仍有感慨道：“因为插队下乡促成的夫妻，又因为回城不得不离婚，有些人真是太儿戏！” 见杨柳抨击时政，李慕华摇头说：“全部进城也不现实，要是结婚就能进城，我怕那些知青在乡下更危险，说不定都得被迫结婚才能返城。” “凭空多出上千万城里人，这些人都需要定量、物资供应，上千万没有工作、嗷嗷待哺的嘴，这些都是不稳定因素！” “这么多人方方面面俱到是不可能的，总有人要吃亏。” 说到这里，李慕华不由想起几年后的特殊时期。 那就是因为社会闲散人员太多，迫于生计各自钻营活路，一步步将社会风气发展成到处都是犯罪。 要是再依杨柳说的，那到时候可能还得多抓几百万人。 杨柳听有些不信问：“我觉得你说得太吓人，就为进城，能会有上千万人拿结婚大事当儿戏？” 李慕华见她问出这种话来，暗道杨柳可能是在军营里呆的太久，或是他爸将她保护的太好，没见识过人心的黑暗。 “城里人为回城都能抛妻弃子，乡下人为了进城吃商品粮，使些手段逼着知青结婚又算什么？” 李慕华沉吟继续说道：“当初舒婉韩露她们都差点被逼着嫁给村里的老光棍，就为学习黄琦娴精神，摊到回城这种得利的大事，我怕他们会更疯狂。” “再者说就算现在有回城的政策，回城还得经知青办批准，谁知道为盖章批准，有多少人失身送钱财——” 李慕华表情有些沉重，有些怜悯同情、又有些憎恨厌恶，最终都化为无力。 现代人翻开历史书，只会看见其中的辉煌。 可真当走进历史，体会其中每一处细微的苦难，都是无比惨痛。 李慕华无时不怀念那个2019，感叹如今的不易。 杨柳却不关注李慕华后面说的这些，只问：“那要是换成你在乡下结婚，你会为回城抛妻弃子吗？” 李慕华听见这问题，收起凝重表情。 沉吟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比较现实，就不可能在乡下和农村户口结婚，当初我二哥下乡我也是这么劝他的！” “那万一呢？”杨柳仍旧追问：“万一你就看上个农场姑娘，认定非她不娶呢！” 李慕华想了想，答道：“就算有万一，我考大学回城很简单，等毕业之后再接她过来就是，也不麻烦！” “那万一你也考不上大学呢？”李慕华说得如此轻松，杨柳有些咬牙切齿问。 李慕华大致明白她的意思，但仍故意答道：“那我就有可能不会回城，借着改革开放这种历史机遇，在乡下创办企业，其实也挺好的！” 杨柳听后深呼吸口气，又问道：“那你要是考不上大学、也没本事创办企业，你家里还逼着你回城呢？” 李慕华无奈，直接问：“你到底想问什么？直接问吧！” 杨柳听后也干脆直接问：“我就是想问把你换成你二哥，你也会假离婚回城吗？” “当然会！”李慕华干脆道：“假离婚之后一起回城，等工作转正之后再复婚就是。” “学徒工要三年。”杨柳问道：“你能在这么长时间里不抛弃乡下媳妇，另外和城里姑娘结婚？” 李慕华干脆点头说：“我觉得我能！” 见李慕华如此笃定的回答，杨柳眼中没有丝毫怀疑，答道：“你我相信，那你二哥呢？” 李慕华听后脸上闪过迟疑，他不敢替李庆华打这包票。 李庆华回来多半是去商场运输队开货车，常年在外跑车少顾家，接触也多是年轻漂亮的营业员。 农村姑娘花期短，风吹日晒的程巧慧已经不复当初年轻靓丽，况且她和李红梅都没有城市户口，以后连吃饭都得买高价粮。 谁知道李庆华会不会变心，徐燕会不会撺掇他再娶个城里有工作的姑娘—— 见李慕华没有作答，杨柳这才笑道：“看来你也信不过你二哥，这次去你二嫂家就是骗人的。” 李慕华见杨柳说出实情，索性直接道：“我真不想伤害谁，尤其是二嫂。” “当初他不听我的，现在父母又非要让他假离婚回城，我被夹在中间没有办法，只能先让他回城再说。” “至于他们复婚，我也只能尽力缩短我二哥的学徒期，让他们能尽快复婚，至于中间会不会有意外，我也不敢保证！” 说着李慕华不禁笑起来，揶揄说：“其实一纸婚书也约束不住谁，能约束自己的只有本心。” “所以在我看来他们复婚更不重要，我甚至都说不准真发生这种情况之后，我该不该谴责我二哥。” 杨柳却摇头说：“你是华大的大学生，思想道德水准都高，你二哥和你不一样，你二嫂家更不一样！” “我看你这次去乡下行骗很难。” 李慕华点头同意，现在这个时节，去乡下亲家谈要假离婚回城，程家不拿扫帚赶他们出门，或是直接真离婚都是好事。 无奈道：“父母之命，况且我二哥也是因为我才在乡下逗留这么久，我该为他回城努努劲。” 杨柳听后听后轻笑道：“你的确是个听父母之命的人，只怕后面还有句媒妁之言罢！” “别去到乡下，你爸妈又给你看上另一位周茹。” 杨柳眼里满是打趣。 李慕华本就无奈的心更加无奈，索性装作没听见。 杨柳见李慕华又被自己说得哑口无言，又伸手搂住李慕华的手说：“要不我陪你一起去怎么样？” “我能以女同志的身份劝你二嫂，这样劝动她的成功率更高，你爸妈和我也能在乡下相处几天，没准他们也会很喜欢我，直接给咱俩指亲呢！” 杨柳看似说笑，神色间意动的很，想一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