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初十早—— 李慕华手提行李箱，头顶冬日初阳，身旁的是李玉洁，俩人顺着长安街向火车站方向走去。 一路沉默无语，李玉洁的目光不时飘向李慕华，欲言又止。 直到看见远方的火车站，李玉洁才忍不住出声说：“小弟，我觉得咱爸说得对，你千万别犯浑故意和他对着干，和周茹该离就离吧，这事是我和妈当时欠考虑，你别怪爸，他真是为你好！” 李慕华听着不由站住脚步，李玉洁也随之站住看着李慕华。 “到时候你换个地方插队，实在不行就调回来，下乡插队已经两年多，对革委会领导已经有交代，让他们给你调回来不过分。” 听完李慕华点头算是答应，又强颜笑笑说：“我不怪你们，咱爸说得没错，事情砸成这样其实都怪我。” “第一次上门还有定亲的时候我都察觉出不对，当时还有转圜的余地，我应该当机立断的处理，这样我和周茹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是我对她们家的放任，才闹到现在两家不可收拾，两看生厌，更坏了咱家的名声，连累你们——” 李慕华说着扭过头，觉得对不起自家父母和徐燕，也对不起周茹！ 初七他去过商场，体会过他家在商场的处境，众人眼里藏着戏谑和他打招呼，向他丈母娘小舅子问好，拉着他说他丈母娘之前来如何如何…… 李玉洁摇摇头，直说道：“不怪你，我们之前也没看出她家里人会这么不要脸皮，一切都是从你领证之后才开始的。” 李慕华点点头，心头反而更恼，周家这就是等他领完证，才敢蹬鼻子上脸的。 “算了，现在不说这些，既然都把话说开了，那就一切都看我们的缘分，看她家里的态度吧！” 李慕华说完转身继续走向火车站方向，现在这事闹成这样，已经不由他做主只能选择接受结果。 李玉洁跟上问：“那你到时候是换个知青点插队、还是上调回城？” 她有些担心俩人继续生活在一屋檐下，最后还是个纠缠不清的结果。 李慕华抿了抿嘴，沉声说：“我回来得等到77年，换知青点太麻烦，我还是继续在小王村的地主大院里住着吧！” 以为李慕华还抱有一丝期待，李玉洁心情微沉，但也不点破。 只点头说：“听你的，你愿意待在小王村、还是后年回来都听你的！” 俩人继续走向火车站，来到售票口拿出介绍信买到车票，李慕华扭回头说：“姐，你先回去吧。” “我等周茹来就行，再问问她家昨天是什么情况。” 李玉洁看着李慕华，眼中有些想留下来听听的意思，但见李慕华都开口了，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好，有话你们好好说。” “其实我更希望你们好聚好散，不要闹到爸说得那一步，那样咱们两家、你和她，都不至于太难堪！” 李慕华看着李玉洁点了点头，答应说：“姐，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李玉洁点点头，回身顺着来路走回。 李慕华拖着行李走到候车室，一眼望去，挑个靠近门口、显眼的位置坐下。 将包裹放到身侧，李慕华站起再次扫视圈大厅，确认周茹还没来后，李慕华又坐回座椅上。 “呼~~” 长舒一口气，李慕华还不知道他该怎么面对周茹。 伸手进兜掏出盒大前门，抽出一根烟递到嘴边，李慕华习惯性的抬头看了眼四周—— 大厅里人声鼎沸，不少人在看报纸抽烟等车，又看了地上的烟头，李慕华默默将香烟插回烟盒。 也起身去报亭买来一份报纸。 “西贡伪政权败退……” 看着报纸标题，李慕华忍不住骂道：“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救了它的狗命就反咬！” 之前援越抗法，现在援越反美刚结束。 一想到马上就要倒反天罡，李慕华实在忍不住骂这些死猴子，到时候又得再起战火，拿人命进去填。 正当李慕华还在怨气满满的看报纸时，大厅门口走进几人。 “李慕华，你来得可真早！” 听见有人喊自己，李慕华抬头循声看去，却见是董舒婉正挥手朝自己走来，脸上有相逢喜悦的笑容。 “董舒婉，新年好啊！” 李慕华有些惊讶的站起身打招呼，原本他以为会是周茹先来的。 和董舒婉打完招呼，李慕华又看向她身旁的中年男女拜年道：“叔叔阿姨新年好！” “你好你好，你也新年好！” 董父也很热情，走近亲热拍了拍李慕华的肩膀说：“李慕华，我听舒婉说过你，在知青点你没少照顾她。” “这丫头不懂事，回四九城也不说请你来家里做客，让我和她妈能好好感谢你对她的照顾。” “不用不用，我们都是朋友，互相照应是应该的！”李慕华诧异的看了眼董舒婉，没想到她还能说自己句好。 董父一听却严肃说：“什么不用，听叔的，下次你一定要来我们家坐坐，带上周茹。” 没等李慕华接嘴，董舒婉看了看四周，有些诧异问：“咦——你媳妇周茹呢？你们不是成天腻得分不开吗？” 李慕华听后一愣，随意攒出个借口笑着说：“嗨！她爸妈不舍得她回乡下，昨晚她是回娘家住的，我们约好今天在车站见。” “噢，是这样啊！” 董舒婉点点头，没有怀疑这原因。 然后又看向她爸妈说：“老董老王同志啊，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你们就送到这里吧，免得到时候送我上火车你们又哭，让他们看我这铁血女汉子的笑话。” 说着董舒婉就从老董肩上取下大包裹，直接背在自己肩上，一副她很铁血的模样。 董妈却眼一红，搂着董舒婉交代道：“舒婉，去乡下之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多表现表现争取能有机会上调回城，离乡下那群泥腿子——” “行了行了！” 董父打断道：“你说的这些她都知道，都在乡下待三年了你还不放心？” “她知道什么啊？”董母又小声交代董舒婉起来。 董父则是看向李慕华说：“李慕华同志，以后还希望你多替我照顾照顾舒婉，让她在乡下别受人欺负。” “董叔你就放心吧，董舒婉同志在乡下不欺负别人，别人都该谢天谢地了！”李慕华难得开起玩笑。 董舒婉一听这话，立马两眼警告的看向李慕华，不许他说出王老汉的事来。 大是大非李慕华分得清，自然不会说这事让董父母担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