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面时，程巧慧看向李慕华带着不敢置信，李慕华笑着解释那都是过去的事，现在没被划成臭老九都是他运气好。 也在和李庆华一样知青点插队当知青，他现在就是个普通的下乡知青。 程巧慧听后摇头。 “不普通，你可不普通，我们老师当时还读过报纸，号召我们都要向你学习，没成想今天让我居然见着真人了！” “庆华哥，你有个这么出名的弟弟，你咋不提前和我说啊？” 见程巧慧夸赞李慕华，已经怪起他来，李庆华心生醋意，卷起报纸指着李慕华说：“你要向他学习？” “甭看他上过报纸，你是不知道他小时候有多皮，追鸡撵狗这种不算，大过年的他带着我，往别人家里丢鞭炮，还故意往别人身上丢，最后我们那一片街坊都在骂街……” 李庆华不停数落着李慕华那罄竹难书的前十二年，想证明他比李慕华优秀的多，就差说李慕华的尿布都是他给换的了。 程巧慧一脸不信，李慕华赶紧打住李庆华，几人出门。 在商场门口转悠一圈，李庆华还想进去打招呼，李慕华赶紧拦住，说出他昨天回来时的场景。 李庆华这才作罢，一行人朝澡堂赶去。 不过公共澡堂对于从大西北来的陈巧慧来讲，终究还是超前了些，最后她还是穿着进去时的大红袄，脸也红红的。 一行人先去了最出名的全聚德。 不过由于老牌匾被砸，现在上面挂着的是四九城烤鸭店。 看着这块粗陋的长条漆板木，李慕华暗叹，真是糟践东西，好好的牌匾就被那帮人砸了！ 要是真论起来，那块匾也能算作文物了。 所幸砸了匾味道没砸，来不及伤感，李慕华跟着他们仨走进店，李庆华拉着程巧慧跑到鸭架前，开始选起鸭子。 李慕华俩人对视一眼，默默找张桌子坐下。 李玉洁说：“我们下午还跟着他们当灯泡？” 李慕华想了想，点头说：“且忍跟着吧，等今晚见过爸妈，明天就是他求我，我也不可能跟着了！” 李玉洁点头同意。 一路他俩走在前，李慕华和李玉洁远远跟在身后——百无聊赖！ 打小在这里长大，四九城里的景致他们早就看腻了，更别说还贴了那老些狗皮膏药。 所以哪怕是阔别四九城半年，李慕华都没心思瞧。 如此逛到天色擦黑，四人这才往回走。 徐燕李海福也没李慕华预想得那么不喜，至少做了一桌好菜，笑脸欢迎，面上完全说得过去。 饭桌上又问了问程巧慧家的情况、俩人以后怎么打算的等等…… 听到俩人说等过完年、回去就领证，夫妻俩对视一眼，无奈认下这个儿媳！ 第二天—— 李庆华起床吆喝，说他今天要这带程巧慧去什刹海滑冰，李慕华二人推脱，说要去商场帮忙，没再跟着去。 今天是二十九，商场人潮火爆远超前几天，就差给柜台挤散了。 李慕华结结实实的当了天柜姐，为商场出了大苦力。 可惜现在没有年货这回事了，差点还拉着李慕华吃顿忆苦思甜饭，总之白忙活一场，还搭进去顿下馆子的钱。 喜迎新年—— 新儿媳上门，李家新年的氛围自然热闹许多，闫埠贵初一还和闫解成上门拜年，见李庆华娶了个乡下儿媳，先是满脸笑意的恭喜。 转头就问：“那爱华呢？他可是大哥。” 李海福摇头说：“不知道，随他们自由恋爱去吧，我不管了，现在都在外地，我想管也管不住。” 闫埠贵又看了眼李玉洁他们几个小的，拉着李海福走到一边。 “自由恋爱哪行呐？结婚还是得知根知底……” 李慕华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便冲李玉洁挤眉弄眼，被她恶狠狠的瞪回来，但碍于程巧慧的身份，几人都没张口提这事。 不多时后俩人回来，闫埠贵有些郁闷之色。 早知道李海福不可能答应结亲的事，几人自然都不意外。 …… 年才刚过一半，初六就迎来分别，李庆华和程巧慧踏上回陕西的火车。 这些天和程巧慧接触下来，老两口已经悄然转变想法，觉得她人不错，勤快直率也挺聪明的。 真要是说缺点，就是嗓门有点大，容易咋咋呼呼，还有点小家子气。 但这也不算什么，尤其是她还是从农村来的。 所以老两口真认下她这个儿媳，临走的时候送了她两套袄子，一套当下最时兴的军绿大衣。 还有一套喜庆的红绸袄子，让他们结婚的时候穿。 除此之外还带了不少四九城的特产回去 ，说是让李庆华替他们问候亲家。 “滴~~” 火车驶远，徐燕和李海福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 李慕华眼珠子一转，扭头看李玉洁调侃说：“姐，多学着点。” “以后你找了婆家也要像嫂子一样，大包小包的给咱往娘家驮东西，知道吗？” “啪！” 李玉洁没好气的抬脚踢了脚，说：“你想的美，我也要和你们一样，往外搬东西。” “爸、妈，你们听见没？你们这女儿白养了！” 姊弟俩人打打闹闹，向站台外跑去，离别的氛围这才被冲淡，老两口跟着往外走。 但才过三天，李慕华拎着包裹回到这里，这次他成了被送的人。 见泪水在徐燕眼里打转，李慕华挤出笑脸说：“您可千万别哭，你这金珠子要是一掉，我明年还敢回来吗？” 徐燕听后擦了擦眼角，没好气说：“你敢！” “不敢不敢，我今年肯定还回来成了吧？”李慕华嬉笑说。 “滴~” 身后火车鸣笛声响起，李慕华转身却被徐燕拉住，递过来一个小盒子。 “幺儿，今年你也二十了，生日我们没法陪你过，这手表是你的生日礼物，就提前给你了！” 李海福接道：“二十岁，是该有块手表了。” 说着他还亮了亮自己手上的手表。 李慕华接过，然后说：“好，我走了！” “还和去年一样，我到了就给家写信！” “嗯！”徐燕点头。 李慕华头也不回的朝火车上走去。 见李慕华走进火车，徐燕喃喃说：“你说这叫什么日子？明明是一家子人，却都天南地北的，一年才能见上一回。” “要是普通人家，一辈子才能见上两回！” “唉！” 李海福摇头叹气说：“咱家算好的了，好歹他们有钱、又有门路能回来。” “老闫他们家——”李海福摇头叹气，没再说下去。 徐燕一个劲儿的抹泪，今天没有李慕华打配合，李玉洁也只能搂着徐燕，三人萧索的朝车站外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