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杜香将帽子扣的太高，韩远州没有说什么反驳的话，依旧低下头像往常一样将东西还原。 杜香虽然很疑惑，这个老师成天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不是擦枪械就是一个人酗酒，但她也没多管闲事。 他只是意志消沉了点，爱喝酒了点，想死了点，哑巴了点，脸臭了点，态度冷漠了点，但他是个好老师。 然而有些闲事来了不想管也得想管，就算为了自己也得管。 她求知若渴每天卷的要死，她的扫地僧老师在掉链子。 在一个并不明媚的周三下午，杜香像往常一样来到枪械室。 开门声响起时屋内韩远州心不在焉擦拭的动作有一瞬间停顿。 杜香进门将证件放在桌上，但她并没急着走，虽然此前他们从无交流，但眼前的管理员老师已经被她默认为自己的私人老师，不管，无人认领就是她的。 当然，想归想，话不能这么说。 杜香十分有礼貌，“老师，上周您不在，是出什么事了吗？” 她不是质问，不是因为落下了两次课时间规划被打乱有点不满，只是单纯的关心，尊师重道。 韩远州有一瞬间不自在，手下的动作没停，头也没抬。 “我不是老师。” 杜香恭敬的笑容顿了顿，“好的老师，那我先忙了老师。” 怎么不算有进步呢，他之前都不说话，要不是杜香打听过，还以为这个老师是哑巴。 他跟她说话了，怎么不算认可她这个学生了呢，真好，又是和知识双向奔赴的一天~ 杜对知识强制爱香。 说完转身又开始拆拆卸卸。 她承认她是卷狗，落下的两节课得补回来。 于是乎今日份桌子上堆的有点满。 “老师稍等” “老师再慢一点” “老师刚刚那个我没看清” 她记的很是认真，还不忘一边学一边看了一眼桌子一角的药。 之前都没有，所以是生病了？不是随意旷课？ 一旁还有半瓶酒，看起来是喝到一半了。 好好好，真是个好老师，吃着药喝着酒，养生，太养生了。 看东西全部完成，杜香大手一挥全部揽过去打算一一归位，十分不巧的，打翻了桌上的酒。 抱歉的看了韩远州一眼。 他觉得她可能是故意的。 她觉得很委屈。 对视良久韩远州自行收拾，杜香唯唯诺诺去还东西。 回来时看他已经若无其事的坐着继续擦拭枪械，杜香恭敬鞠躬。 “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嗯。” 杜香错愕，本以为不会得到回应，毕竟这个老师一直从不吱声。 大约是被她努力又上进的求知样子感动到了吧。 杜香也觉得自己十分励志，十分感人。 为了庆祝得到老师的认可，当天晚上，她带着她那会一点旁门左道的室友偷偷打开了枪械室的门。 翻箱倒柜把里面的酒都偷出去倒在了充满芬芳的泥土里。 并不是怕她尊敬的老师把自己作死了带走那些有用的知识，只是担心他的身体而已。 周五不像周三，是个明媚的日子，天气晴，心情好。 杜香走进枪械室的时候做好了接受批评的准备，没关系，她也为老师准备了一些友好的礼物。 意外的是她进门时韩远州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十分平静。 杜香走近，不动声色看了一眼桌上的杯子。 “茶。” 面前的人头也没抬，似是非常随意的解释。 杜香十分满意，露出标准的笑容，像往常一样恭敬鞠躬。 “老师好，一直以来都非常感谢您的教导，今天特意给您带了礼物。” 韩远州停下动作抬头。 杜香自顾自将怀里抱着的几本书放在桌上，看他皱眉停顿一瞬，抬头去看。 《民族崛起》 《论我们的任务》 《人民的公仆》 《人民之友》 《这样养生1》 《这样养生2》 《长寿的秘诀1》 《长寿的秘诀2》 《沟通的要义》 《你说话别人为什么不爱听》 混入了奇怪的东西？ 杜香伸手将最后一本从韩远州手里拿过来。 “可能是找书的时候没注意混进去的，我看老师您每天很无聊，感谢国家，感谢学校，图书馆完全对外开放，这些书应该够您看一阵子。” 见他不说话，杜香觉得这个礼物送的很好，标准微笑，转身投入今天的学习。 学海无涯，好苦，不能只苦了她一个人。 忙忙碌碌学完，结束的时候本来转身都要走了，突然回头叮嘱。 “老师，那个书有归还期限，您尽快看。” 用的还是她的学生卡借的，她作为图书馆的常客，可从没有不良记录，好借好还，再借不难。 韩远州拧眉，那道身影都走了很久，他还没完全回过神。 许久低下头，继续擦拭旁边的枪械。 半晌之后看了一眼旁边的一摞书，放下手里的东西，随手拿了一本。 忙碌而又充实的学生生涯总是过的很快，杜香完美的解锁了许多成就。 这年头学术氛围也浓厚，所以她炸了实验室的事就也还好，之前还有几个人瞎鼓捣炸了宿舍呢。 值得庆幸的是在做最后一步之前她将她的恩师，一位五旬老太太先请了出去。 幸好她年轻跑的快，毫发无伤。 跟着老师一起去领导那儿领了顿批评，当然，是老太太舌战群儒反向批评了领导。 这年头搞研究哪有不危险的，都是为了国家，鼓励创新还来不及呢，校方也就意思意思让年轻人注意安全，毕竟他们都是未来和希望，他们学校这种背景，更是直接往国防等等重要方向输送人才，少了一个都是损失。 因为表现好再加上能磨还嘴甜，杜香早早的跟着她老师在第一现场看他们搞那些研究。 自己到底根基浅，理论上的东西还有太多欠缺，于是她更卷了。 石安忙，他们倒是会通书信，但总归还是一年到头难以见面。 当然，杜香更忙，她一心扑在了学业上，倒也不怎么想得起来石安。 假期的时候她也没有回去，直接待在宿舍，跟在老师手底下打杂。 有一个好消息，在这个假期，她终于抽空回了一趟家，当然，是悄悄回去的，她大姐终于丧夫了。 果然父母又开始打她改嫁的主意，一个没有孩子的寡妇，这次更绝，给她大姐相看的是死了老婆家里一堆孩子的，杜香连夜就带着她大姐跑了。 她老师人好，给介绍了个裁缝店的学徒工作。 假期的时候又忙里偷闲跟程雪和于明朗一起吃了个饭，她现在的行程都按秒排。 跟程雪哪怕是同在首都，但平常也只能通书信往来，于明朗现在想得到点杜香的消息都得从程雪那边旁敲侧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