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卓追过去却没看到任何人,纳闷的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盯着回廊四下打量了半晌,才游移不定的回身离开。 待她的身影消失,回廊一侧的假山后走出一道修长的身影,他一身墨绿色的衣袍,垂着乌黑的长发,松散的用根缎带束在脑后,手里抱了一只白色的兔子。 他狭长深沉的眼眸望着凌卓离去的方向,轻抚着兔子的长耳,喃喃的自语:“她大概都不记得我了吧?” “你说,是不是啊?小白?”他举起白兔凑到眼前。 而后也没等到兔子有什么回应,他捏着嗓子假装兔子回话:“谁还愿意记得你呀,你拿了那么可怕的东西给人家。再也不会愿意看见你了。” 半晌,他垂下眼帘遮住了眼中的光彩,自嘲的苦笑:“是吧?大概真的再也不愿意看见我了呐…谁还愿意记得一个废人呢……” 而后翩然缓步离去,却是与凌卓相反的方向。 背影孤寂而悲伤。 凌卓刚刚穿过花厅,便遇上了正在寻她的凤四小姐。 “原来你在这里,我去宴会厅找了好久都没看见你。没能一直陪着你,多有怠慢,还请见谅。”凤四小姐虽然傲娇任性,但大家闺秀的礼节规矩学的很好,说着还福了一礼。 凌卓浅浅一笑:“无妨,我见府上庭院园林特别好看,便忍不住多走了几步。还请勿怪。”她说着也微微颔首。 “好了,那咱们谁也别怪谁,我带你去个地方。”凤四小姐说着便上来揽住凌卓的胳膊,带她往垂花厅旁的院落走,一边走还一边指了道路两旁栽种的园景介绍。 七拐八绕的带着凌卓走过了重重游廊,方才视野开阔起来。 这是一处很大的院落,其中亭台楼阁,山石流水皆为美景。 眼下这里到处都是人,细细看了便发觉都是些少男少女,一个个身着华服,头戴珠翠,色彩鲜艳的着装将这素寂的冬日装点的热闹。 “你今日穿的也太素雅了。这里每年宴席,大家都会选了色彩艳丽的穿来参宴。博个好彩头。”凤四小姐打量了下凌卓的装束,不禁又自责:“也怪我,忘了你这是第一次参加,所以不知道规矩。不过无妨,凑个热闹。” 凌卓听她说是规矩,才想起今日匆匆瞥见夙歌一眼,他便是着了华服。 于是在人群中逡巡他的影子,远远便看到他此时正靠坐在厅堂的太师椅上,一只手架在扶手上支着额角,面无表情的在听厅堂的一些世家子弟闲聊。 厅堂外站着三三两两的少女聚在一起,言语间笑意晏晏,时不时的偷瞄着厅堂内的人。 凤四小姐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待看清是夙歌,便用胳膊肘碰了碰凌卓:“我跟你说,我派人递帖子时,侍从连他人影都没看到,就被他给退了回来。” 她似是感叹似是吐槽:“我不死心,就不信自己真就连个帖子都送不进去。一天接连让侍从跑了八趟。侍从都快累趴下了他也不肯接。得了,我只能老老实实抬出你的名号,特意用大字在帖子上写明了,已邀程容琳几个字,这才肯接了帖子。” 凤四小姐摇着头:“啧啧,你看看今日穿的那个花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相亲的。”说着便翻了个白眼,鄙夷夙歌没有立场。 凌卓闻言噗嗤一笑,也打趣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夙夙穿这么艳丽的颜色。倒是挺帅气。” 凤四小姐没好气的看她一眼:“得了哈,别在我面前夸,怎么着我们之前也是情敌。你可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 “好好好,我明白,我得谢谢你给情敌创造机会。”凌卓笑着揽住她胳膊,凤四小姐故作生气的点了下她额头,二人说笑间关系亲密许多。 而此时夙歌正好扫到凌卓与凤四小姐两人笑作一团,面色古怪的皱紧眉头,几个在他视线范围内的少女纷纷激动的靠在一起认为是自己得了他的眼缘。 凤四小姐派了丫鬟去厅堂让夙歌过来。 夙歌坐着没动,不知道凤四小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凌卓好笑他的警惕,对他遥遥挥了挥手,夙歌腾的一下站起来,脸上笑容灿若春花,大大步流星向着凌卓走来。 “你看看,他这副不值钱的样子。”凤四小姐对夙歌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转变气的不轻,翻了个白眼,气鼓鼓的双手环抱在胸前。 “不值钱,所以便宜了我。”凌卓冲她眨了眨眼。 “哎呀,不行,好气。”凤四小姐抚着胸口,她正想说什么,忽然一个小厮走近:“四小姐,长公子有请。” “哥哥?哥哥肯见我了?”凤四小姐立刻两眼放光,立刻把夙歌和凌卓都抛在脑后,提起裙摆抬脚便向内院方向跑。 跑了几步又想起来,回头对凌卓说:“你们两人先聊,我哥哥找我了,我去去就回。” 凌卓点头对她挥了挥手:“快去吧。不用担心我。” 待凤四小姐人影消失在游廊尽头,夙歌已经顶着不少人的注目礼到了凌卓身边,脸上的笑意越发浓厚,眼中的温柔像化不开的春水,潋滟波动。 冬日下斑驳的松树影落下金色的光斑撒在他身上,笑意温暖的对凌卓轻声说道:“阿卓,我好想你啊。” 凌卓唇角的笑意抑制不住的上扬,没说话,但眼中只有此时丰神俊朗的少年。 “这是谁?”一道疑惑的声音传来。 夙歌浑身一凛,顿时收了笑意,回身看向偷偷跟着他过来的夙钰,拉下嘴角:“与你无关。” “啧啧,夙歌,这是谁家姑娘,是不是你在学坊结识的?”夙钰凑过来打量凌卓,很是失望:“你的眼光不行啊,你看上她什么了?” 凌卓看着夙歌身边这个衣着同样光鲜的男子,他看上去大约十五六岁,面容与夙歌有几分神似,但却神态慵懒,面色苍白,身形瘦削,连头发都有点营养不良的枯黄,没什么精气神的样子,如果不是没发现这个世界有什么瘾君子的传闻,凌卓差点以为这便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