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老武等四人心中一凛。 还兵分两路?咎相会去哪里? 还没等几人多想,咎祖从从脏兮兮的布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半尺长的玉钺,正是老武上一世周先生的命宝『錾灭』。 “聊这么多,终于聊到正事上了,这东西正主是你,但却是晋风豪给我的,现在他死了,上面的功德虽然还在,可我要使用会有点麻烦。 “我懒得费那个工夫,一会儿我将这东西给你,你再自愿还给我,我立马就离开,而且以后再也不会来这里。 “不仅我不会再来,我还可以保证这条时间线都永远不会有巫的出现,你们几位都可以在这里安心养老,颐养天年。” 司佻曾在抹雀楼年会时在麻将桌上跟萧炀隐晦传授过功德的相关规则。 只要是你自己的功德,不管转了几世,你都可以随便用。 不是你自己的功德,而是他人命宝上的功德,只要是自愿赠与关系,你也可以随便用,但一定要还,也就是要对赠与你命宝的人予以回报。 当初咎会一直帮助晋风豪演戏,巩固皇位,正是这个原因。 在此刻同一时间的另外一个平行世界,博莫兄弟学校的办公室内。 咎相允诺公孙纳只要交出前六世命宝,就永不会再为难博莫兄弟,并真的照做了,也是这个原因。 而如果不是你自己的功德,别人也没有自愿赠与,只要这样东西在你那放的时间足够久,通过气息浸染,你一样也能使用上面的功德。 只是现在咎祖不想等,也不想那么麻烦,才过来找到老武谈这个事情。 老武望着那个几十年没有见过的玉钺,眸色渐渐暗沉幽远。 『錾灭』表面早已没了剔透光泽,布满岁月的斑驳痕迹,四处沾染污垢。 当年,他就是用这个命宝和咎祖在天机命理上斗了个五五开,近十年的时间使咎祖夜不能寐。 如今,此等至宝竟落于邪祟之手,蒙尘几十年,岂不令人唏嘘? 按照功德的规则,凡是除咎师已归源变成普通人,命宝就会变成凡物。 在除咎师期间所积攒的功德也会就此消失。 比如秦汉的『九州』,那枚玉玺,早就被秦汉拿回这里来改造成了黄粱水果店的印章,天天用来开发票和收据。 可修了转命之术的除咎师不同,上一世的因果和功德都通过轮回保留了下来。 下一世,不管你是普通人还是除咎师,只要你没死,你上一世命宝上的功德就还在,你的因果也还在。 比如老武,他这一世的命宝『问道』,那颗晴雨珠,就已成为了凡物,只能丢给孩童用来当弹珠玩,上面几乎没什么功德。 『錾灭』则不同,上面还有上一世周先生的功德,也不是凡物,只有远远超过周先生修为的力量才能损坏。 像公孙纳前几世的命宝同样如此,没有臻元之境以上的力量,根本无法对其造成损伤。 那这些东西就只能好生保管,做不了任何其它处理。 丢了? 你这一秒丢,不管丢在哪,下一秒咎祖就捡去了。 丢了就是无主之物,咎祖白嫖巨量功德,整个罹咎之域普天同庆。 老武凝视自己上一世的命宝,久久不语,像是陷入了回忆当中,又像是故意晾着咎祖,不想搭理它。 咎祖微微歪头,挑眉道: “怎么,在犹豫?有什么要求你们可以尽管提,像什么给你们下跪磕头道歉,或者扇我几巴掌、辱骂、殴打,都没问题,都有商量。” 老武从『錾灭』上收回目光,斜眼瞥向咎祖,耻笑道: “这上面应该也不剩多少功德了,就仅仅是为了不放过这一点点功德,一来就先给我们几个人说好话,阿谀奉承。 “接着又摆出如此卑微下作的姿态,你可真是够贱……一百多年来,你从未做过这样恬不知耻的事。 “丧己于物,失性于俗,看来……离你身死道消的那一天不远了。” 众人都不知道的是,在此时的另一个平行世界,公孙纳也对咎相说了跟老武这句意思差不多的话。 咎祖和咎相双双亲自下场,无所不用其极,或以孩童要挟,或以语言乞求,这等事在之前根本想都不敢想。 这在公孙纳和老武这样的人眼里不是什么坏事,反而正意味着…… 转机。 咎祖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仍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淡淡道: “功德本就来之不易,乃世间至妙之物,跟功德比起来,只有你们这些虚伪的人类才会在乎什么礼义廉耻,脸面尊严。 “好了好了,不跟你们做这些无聊辩论,行不行一句准话,除了你这『錾灭』,我还有其它买卖要做。” 说完,咎祖用眼神扫了覃爷爷、庄叔和田姨三人一眼。 费心思神舍临身到一个流浪汉身上,大老远从罹咎之域跑来黄粱水果店,咎祖的目的当然不仅仅是为了『錾灭』上那所剩不多的功德。 老武知道萧炀要去找卿伊瑟之后,就很清楚这一天会来,才会对咎祖说出“我待在其它地方,这里你迟早也会来”这样的话。 只是他没想到咎祖来得这么快。 咎祖看着覃爷爷三人的眼神愈发怪异,根本不像在看人,而是好似在看一堆让它满意的商品。 你萧炀不是牛逼吗?不是演戏跑了吗? 你跑得了和尚还能跑得了庙? 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总要回来吧? 老子把你家给偷了,让你回来哭都没地方哭! 咎祖嘴角扬起自以为和善,实际上核善的笑容,戏谑道: “我刚才说了,只要老武答应我的要求,我立马就走,但是你们四位今天得一起跟我去圣域做客。 “放心,我一定以上宾之礼待之,吃穿用都不用你们操心,我还可以安排惑巫一系让四位终日在如梦似幻的美好生活中。 “等到萧炀什么时候回来,把幽萤和烛照给我,我保证四位可以平平安安回到这里,先前说的再不会有巫出现在这条时间线也绝对作数。 “如何?我已经够客气了,不想再浪费时间,是你们自己走,还是要我动手?” 庄叔和田姨隐晦地看向覃爷爷,神情复杂。 老武则再次翘起二郎腿,简直就像个事不关己的闲人般云淡风轻。 覃爷爷双手搭在餐桌上,右手盖着左手,往前挺了挺身子,坐直身体,正色道: “你说完了,我们还没说,愿意听吗?” 咎祖摊开一只手,缓缓点头。 “可以,请说,但不要超过三分钟。” 覃爷爷将右手拿开,指着左手手背淡然笑道: “用不了那么久,这道疤还记得吗?第二次辟元战役时你给我留下的,直到今天,每逢风雨天气它都会隐隐作痛。” 覃爷爷用右手大拇指在这道疤上轻轻抚过,怅然叹道: “愈老愈知生有涯,此时一念不容差。它会痛,不是因为你,而是我从那时起……” 这位耄耋老人浑浊的双眸中乍现一道充满威严的精光,仿佛当年的秦汉再现,毅然大喝: “就一直在等这一天!” 说罢,在咎祖惊诧的目光之下,覃爷爷用右手大拇指狠狠插进了左手手背的伤疤中! 呲! 鲜血四溅,伤疤内一道封存二十年不曾启用的微型符咒瞬间触发。 轰——!!! 剧烈的爆炸声响彻街头巷尾,整栋黄粱水果店火光冲天,浓烟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