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炀和陆行简望着荀穆头上褐色的头发,眼神震惊之色愈浓。 通常来说,课堂上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比如身体皮肤原因等,都是要脱帽的,以表示相互尊重。 萧炀一开始还觉得奇怪,这么热的天,荀老师一直戴着这么厚的绒帽,不热吗?上课也不脱。 现在才明白,原来是这个原因。 荀穆幽幽叹道:“九黎族从闵兆事件之后,在南柯世界沦落成过街老鼠一般的存在,人人唾弃,就连我这种有八分之一血统的人,别人看我都会带上有色眼镜。 “南柯世界现在野外还有咎的存在,虽然数量不多,实力低微,也不是普通人能抵抗的。 “我曾亲眼见过,九黎族人困在社会底层,受尽欺辱,寸步难行,生活无比凄苦,所以我认为九寰局禁止九黎族后代引元是不对的,才想开这门课,告诉世人真正的九黎族是怎样的。 “学校教师岗认定需要九寰局批准,我的申请屡次被驳回,不能上课。于是我找到院长,所幸院长同意我的看法,允许我开设《黎学》选修,同时也可以让我过过教师的瘾。你们俩觉得……九寰局禁止九黎族人引元是对是错?” 这个问题一抛出来,萧炀几乎没有思考,坚定地道:“我认为不对,发生那件事的时候,有些九黎族的孩子甚至都没出生,生下来就被剥夺引元的权力,这对他们不公平,九寰局这样做,只会让仇恨延续滋长。” 荀穆怅然道:“话虽如此,可若是让九黎族人引元成功,有了功法,修炼到一定层级,他们的仇恨就会消失了吗?他们做普通人,起码翻不起什么风浪,有了能力再来危害社会,后果可就严重了。” 萧炀苦着个脸,“荀老师,不是你先说这样不对的嘛。” 荀穆笑了笑没有说话,朝陆行简问道:“你呢?陆同学。” 陆行简微微低头道:“我认为不对,我的桃源中在公职人员招聘时有政审这一环节,其作用和九寰局决定不能给九黎族人引元差不多,为了更好的杜绝反社会现象,减少别有用心之人能造成的影响。 “可缺点就是优秀的人才被埋没,入仕无门,反而适得其反,九黎族无法被咎附身的天赋同样就浪费了,应唯才是用,加以考核和管制即可。” 荀穆缓缓摇头,“还是太过片面了,我的桃源中也有政审,它的作用主要是为了震慑公民,如果违法犯罪不仅祸害自己,还会连累家人后辈,能起到更强的威慑作用。 “我之所以不认可九寰局的做法,主要原因是……九寰局把整个九黎族钉在了耻辱柱上,贴上了背叛者的标签。” 最后一句话出口,萧炀和陆行简就都懂了。 荀穆喟然长叹:“仇恨无法消除……不公平……人才被埋没……这都是不良影响。就像闵兆把他和九寰局的矛盾扩展到全南柯人类身上一样,九寰局也错误地把闵兆一个人的问题放大到了整个九黎族身上。 “政审不过才三代,九寰局如此做,九黎族将永生永世无法翻身!” 三人同时沉默,荀穆言语之中有些愤慨,萧炀和陆行简则是一脸肃然。 话题又变得沉重,荀穆强颜笑道:“好了,不聊这些,继续上课,九黎族其实本性纯良,性格坚韧,目前主要生活在皓域、钧域、幽域的交界处,人数不多,只有几万人……” 荀穆的课堂十分轻松,一名老师,两名学生,三人上课就像聊天一样,知识传递的效率非常高。 加上萧炀和陆行简的悟性、记忆力都很好,一个上午已经学会不少九黎族的知识。 荀穆更是越讲越起劲,先前他几次想开课都没有学生选,没开起来,如今有两位这么优秀的学生对黎学感兴趣,他就像遇到知音一般,口若悬河,孜孜不倦。 中午十二点放学,荀穆微笑道:“我已经开始期待下周六和你们见面了。” 萧炀挥挥手,大笑道:“我也是!荀老师慢走!” 荀穆走后,萧炀本想赶紧去干饭,忽然被陆行简叫住。 “咎吏过了吗?” 萧炀对他做了个鬼脸,“不告诉你。” 陆行简正色道:“我怕你进度太慢,到时特制咎吏拖后腿。” 萧炀怒道:“你才拖后腿!好好练你的菊花扇!” 陆行简瞥了眼萧炀,走出图书馆。 萧炀在他身后十几米远,看到图书馆门口有两个女生,一见陆行简出来,连忙围了上去,似乎是索要联系方式。 陆行简抬手婉拒,快步走开。 萧炀嗤之以鼻:“切~大白脸,吃软饭。” …… 回到宿舍,谢不柔和顾逸才围着敖贝,十分兴奋。 萧炀凑上前:“什么好事这么开心?” 顾逸才兴奋道:“小贝找到命宝了!” 萧炀心中一动,惊喜道:“噢?终于找到了!什么东西?” 敖贝微笑着拿出他的命宝。 一块木头。 一尺多长,木纹有些散乱,边缘不规整,像是被破坏过。 萧炀皱眉:“这是啥?” 敖贝轻笑道:“我师父说这叫雷击木,在香零山找到的,是一棵曾经被雷劈过的树掉落的枝干,对魂咎有很好的克制效果。” 萧炀瞪大双眼,被这东西的罕见程度惊住了。 “这么稀有的东西,你师父帮你找的?” 敖贝摇头道:“不是,是我在动漫社认识的一个朋友,我们俩去香零山闲逛,他听说我还没找到命宝,就随手捡了一块木头让我试一试,没想到我一试还真成功了,他叫李鱼,你们应该听过。” 萧炀咋舌道:“就是那个自创功法的李鱼?靠!这运气也太逆天了!命宝名字想好了吗?” 敖贝将那块木头举至胸前,眼中喜爱之色十分明显。 “我师父取的,镇魂。” 萧炀缓缓鼓掌,一边鼓掌一边道:“好名字,恭喜恭喜,刚好周末休息了,今晚出去一起搓一顿庆祝一下!” “好呀!” “走!” …… 周末的男生宿舍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上午就像太平间,推门进去,窗帘拉着,被子盖着,就像四具尸体。 到了临近中午开始诈尸,缓缓从床上坐起,啃点东西吃。 下午就像icu,大部分都是躺在床上神志不清,偏瘫似的看着校卡屏幕,时不时翻个身呻吟一下。 到了晚上,就像精神病院。 各种返祖现象开始出现,犯傻的,逗比的,手舞足蹈,鬼喊鬼叫。 室外,在月光下牵手散步的小情侣迷上了打情骂俏。 好友肩并肩,吹着晚风,坐在香零山下谈笑。 几盏孤灯,总把那些独自伏案的学子照。 照亮前程与梦想,照亮不与人言的骄傲。 玲珑厢里的每一个深夜,依旧那么热闹。 训练室中的每一次呐喊,总是有些聒噪。 你不过就是撩乱了愚溪河上的涟漪,怎么我就彻夜难眠,睡不着觉? 艹! 青春呐……就是这么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