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弥港口。 愚人众专属巨轮还停泊在此处。 船身很宽很大,水面晃动带起的轻微起伏几乎对船内没有任何影响。 船里安稳静谧,十分适合睡觉。 船舱内,计划关注多托雷动静后跟上他坐收渔翁之利的温迪,正睡得香甜。 脸上都印上了布料的褶皱。 “嗯……言言,我不吃醋。” 梦呓着程言被众人粗暴争夺,而自己善解人意终获程言芳心的场景,温迪唇角都咧起来。 “嘿嘿……” 身体不自觉转了一下,碰倒放在床沿的酒壶。 “咚。” 玉制壶身坠地发出闷响,没有碎裂。 “嗯……”温迪被这动静吵醒,眼睛半睁不睁。 “啊!” 床上的人猛然坐起,温迪飞快下地往外,船舱漆黑一片,一人也无。 “可恶,我怎么睡着了?!” 他要跟踪多托雷的,自己找不到程言,就算被他先找到也决不能让他安心跟言言诉衷肠。 况且,言言都不一定想见他呢。 沿着原路,悄悄潜出船,偌大的港口又让温迪犯了难。 “嗯,飞得高点吧,这样应该能更快找到人。” 须弥城上空多了抹飞来飞去的绿色身影,城中,医馆静谧的一间屋子里,多托雷缓缓睁开了眼。 手臂被固定,多托雷下意识想伸手触碰面前人的动作没能成功。 意识逐渐清醒,赤色眸子染上不安,身体僵硬着不发出声音,担心自己的苏醒,会让程言留在自己身边的理由消失。 他守在这里…… 无论如何,他对自己,应当还是有几分关心的。 心里编造理由安慰自己,多托雷的不安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境地。 就好像,他一醒来,程言就会如释重负地离开,不愿再背负任何来自他的压力。 ……不公平。 多托雷眼尾红起来,同样的事,不只自己,摩拉克斯明明也做了。 为什么他只怪自己。 明明好不容易找到他,他的第一反应却是逃跑,牵着另一个人的手逃跑。 程言就在这个时候醒来。 仰头第一眼,就看到那双让他痴迷不已的红眸,悄然坠下两滴眼泪来。 像是渗着红的水晶玻璃坠落,散落的碎片划伤程言心脏。 不然要怎么解释心口闷闷的疼痛。 “赞赞。” 程言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自发拥住多托雷。 “赞赞,你今天实在是吓到我了。” “……” 怀里的人没有声音,程言担忧地低头看他的脸,只一秒便愣住。 淡色眼睫被完全打湿,赤色瞳孔映衬下,流下的眼泪也像是沾着血一样变红。 “……所以,你要离开我吗?” 声音嘶哑,如同被人剥夺了说话的能力,多托雷一眨不眨盯着程言的眼睛,任由眼泪顺着脸颊滑下。 程言心都要碎了,更用力抱住他。 “我怎么舍得,我是担心你。” 多托雷牙齿都颤抖着,埋头在程言颈窝,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那你,为什么要跑,为什么,要躲着我。” 程言手一顿,面色认真起来,想起身后退两步,跟多托雷面对面把事情说清楚。 可刚要站起来,手上有了松开多托雷的意思,立刻就被他不管不顾地拽回去。 多托雷心脏像是泡在了最苦最酸涩的药剂里,每一个细胞都被浸透,撕扯的疼痛让他呼吸都困难起来。 “……不。我不问了,你别走……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