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9章 主宰

一段时间之后，帝国首都，公墓区。 过去，帝国境内是没有这种地方的。 毕竟虫群的威胁无处不在，帝国的土地就是资源，哪有可能给人当墓地的。 而且前线的将士们大多尸骨无存，就算幸运的死在后方，基本上最终的归宿也是火化之后化作春泥。 不过，随着虫群的威胁已经消失，这方面自然也就放开了。 墨菲站在一座墓前，一句话也不说，就那么静静的站着，仿佛一座塑像。 “你后悔吗？如果再等几年，或许他们还在，就能得救。” 老雷走到墨菲旁边，看着墓碑上的字。 “保尔”“凯罗” 这是墨菲两个孩子的墓地，不过只是一座衣冠冢。 这两座衣冠冢是凯希建立的，墨菲全程都没有到场。 而在所有人都离开之后，他才来到这里。 “后悔？我当然”墨菲抬起头，眼神就像是一头老狮子，但很快又变得有些哀伤，“我当然后悔了。” “没想到你居然会承认？” “没什么不能承认的，但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依旧会做出那样的选择。”墨菲回应道。 “我不会把所有的赌注都押在虚无缥缈的奇迹上，过去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即便我亲眼见证过它的发生。” 墨菲从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即便他很后悔。 “是啊，我们不能盼望奇迹能够一直降临。”老雷抬头看向天空。“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些曾经的感染者？” “谁做的，那就谁承担责任。” 大多数的感染者并不清楚自己是感染者，他们像普通人一样活着，只有在某些人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才会展现另一面。 那些家伙一直在帝国的阴影里搞事情，即便他们现在不是感染者，他们也一样要搞事情，不可能放着不管的。 “那你现在能找到他们吗？”老雷问道。 现在感染者与人类没有任何的区别，想把他们找出来很困难。 “那位工程师先生在我的桌子上留了一份名单，上面写满了那些人的信息以及他们的所作所为。”墨菲回答道。 墨菲的想法很简单，既然他们是人了，那就用人的律法来处理。 他做了什么，那他就承担什么样的责任。 谁都一样，包括他自己。 等最终的一些收尾工作结束后，墨菲也就将退位，元首的位置就由凯希来继承。 而老雷现在的位置不是什么大元帅，而是影子首脑的位置。 虫群的威胁是没有了，不过人的威胁正在涌动。 帝国境内的一些野心家们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影子的任务就是搞定他们。 人类现在要做的是重建文明，而不是互相开战。 不过现在的影子和过去的影子没法比，现在的影子是一群精锐的人类组成的，老泰，常卫国，老雷等等都在。 天外来客们全都离开了，毕竟他们也有自己的家园需要重建。 和他们一同离开的还有那位神秘的老板。 没人知道他从哪来，也没人知道他要到哪去，甚至都没有知道他是谁。 老板就像是一个幽灵一样，仿佛在这世界，又好像没在这个世界。 “他甚至都没跟咱们说声再见。”老泰抱怨道。 “谁说不是呢。”凯希也很不满。 说走就走，也不说等庆功宴结束了再走。 至于山石本人，他的想法一直都很简单。 早干完早收工，而且他也不是那种喜欢道别的人。 倘若以后还能再见，那这声别就没必要道，倘若未来不能再见，那也就没必要道别，徒增伤感。 帮助天外来客修复他们的母星之后，山石便动身赶往下一个宇宙碎片。 第一个宇宙碎片里，山石已经得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 那就是众生区为什么会被称之为众生区，以及那位主宰的力量究竟是什么。 他也知道了那群所谓的感染者，他们的根源，他们的真面目究竟是什么。 千年前的那位天才的想法里有个非常致命的错误，那就是他没有想到有主宰的存在。 那些感染者虽然没有被虫群所控制，但一直都被主宰所影响着。 他们不知道主宰是谁，也不知道主宰是什么，但是回归主宰这个概念如同思维钢印一般牢牢的刻印在他们的脑海中。 “没想到一块碎片就获得了这么多的信息。”离开宇宙碎片的山石目光看向众生区的方向。 他觉得，很有必要去见一见那位主宰了。 山石找到械老板，跟他说明了一下自己的打算。 “您没开玩笑吧？”械老板不可思议的看着山石。 那片区域相当的危险，哪怕是两位议长都不敢往里跑。 “不用担心我的问题，我只是去印证我的一些猜测。” “好吧，既然您坚持的话，那么我也就不再阻止您了，但我会把这里的事儿通知议长他们的。”械老板还是有些不放心。 倘若众生区真那么简单，周边那么多区域还能让它一直在？ 山石直接跨过边界进入了众生区。 众生区的景象与山石之前见过的任何一个区域都各不相同。 井然有序。 这是山石对这片区域的第一印象。 生机勃勃。 这是第二印象。 虽然这俩都是正面的形容词，但这片区域依旧存在很大的问题。 山石的到来并没有引起虫群的注意，所有的虫子，小到人类拇指，大到宇宙级别，所有的虫子都在兢兢业业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没有欲望的侵蚀，没有仇恨的摧残，没有争斗的残忍。 这里甚至比被称之为最安宁的议会区还要和平。 还没等山石走两步，仔细观察虫群的情况，一个奇特的存在出现在了山石的面前。 这就是虫群的首脑——主宰。 只不过主宰的形象与山石之前想象的差得有点远。 原本山石一听主宰这个名字，立马就想到的是某个巨大无比的长有n多触手的大家伙。 但实际上的主宰却并不是那副模样。 对方身上有种奇特的力量，任何人看到对方的时候所看到的并不是对方的本来样貌，而是对方最有好感最不会产生仇恨的模样。 可以简单的理解为对方给自己加了一个认知滤网，但又不仅仅是一层认知滤网。 因为每个人群看到的形象，都是真实的，并且是真实存在的。 完全的看得见摸得着，并且能同时存在。 如果山石不关掉这个滤网的话，山石看到的就是主宰演化出来的形象，形象基本上就是小七的模样。 毕竟老铁匠再怎么着也不可能说会对自己闺女产生厌恶的。 不过如果山石关掉这一层认知滤网的话，他看到的，是一颗球，要全透明没有任何颜色的球。 而这颗无色球，便是主宰。 山石从没想过，主宰居然会是这个样子。 也从没想到，主宰并不是虫子。 山石认识主宰的种族，他曾经见到过这一种族的个体，而且就在最近。 主宰的种族为——“奇迹之灵”。 “虽然我已经有一些心理准备了，但是真看到你的时候，我不免还是有些惊讶。”山石看向主宰。 山石虽然对主宰的力量和众生区的情况有所猜测，但现实的情况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但仔细想想的话，这个结果却又在情理之中。 奇迹之灵是整个宇宙里唯一一种可以变化成其他任意种族的一个种族。 这是由于它们与宇宙根源的独特联系所决定的。 “现在想想，也对，如果不是你的话，这片众生区也建不起来，这里也不会是众生区。” 众生区，很多人都很有疑问，为何一个满是虫子的区域却会叫作众生区，而不是叫作虫群区。 实际上，众生区是整个虚空中所有区域中种族最多最全面的一个区域。 这里看似只有一个种族——虫群，但实际上，这里有着所有的种族。 在其他区域里，无数的生命与文明起起伏伏涨涨落落来来去去，有的正在辉煌，有的早已无处可寻。 而唯有众生区，在这里，可以找到所有种族。 只不过这里看起来有很多种族，但实际上表现出来的却只有一种种族。 这是因为主宰的力量。 “你终于来了。”一道好听的女声说道。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又是一道粗犷的男声说道。 “你不该来这里的。”一道年迈的老人声响起。 “立刻离开这里。”一道儿童的声音响起。 这不是同一个人用不同的声音说话，是不同的人在用不同的声音说话。 这么说似乎也不对。 他们过去曾是无数人，而现在他们是一个人。 它是奇迹之灵，也不是奇迹之灵，又或者说不止是奇迹之灵。 “果然呐，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幕的。”山石叹了口气。 “快离开这里。”主宰依旧用着不同的声音驱赶着山石。 “这里不欢迎你！” “你这个奇迹的‘代价’。” 奇迹之灵的力量可以引动奇迹的发生，让不可能的事变为可能，但这份力量并不是没有代价。 引动越大的奇迹所需要的代价往往也就越大。 就像是老铁匠的熔炉一样，想要精炼出一定数量的铁锭就需要更多数量的矿石。 所以，在使用奇迹的力量之前，首先得要确认，这份奇迹是否值得。 要问如何将这份奇迹的代价降到最低，这一点祖先早已给出答案——“尽人事，听天命。” 天命可以是运气，也可以是奇迹。 当所有的条件都已满足时，奇迹只需要给予一点小小的推力就可以了。 而啥都没有便想平地起高楼，那这份代价自然也会随之增高。 主宰应该是山石见到的第二个因为奇迹之灵而超脱的存在了。 第一个是游老爷子。 但游老爷子那个时候本身就只差临门一脚，只差一个机会。 所以当时那份奇迹的代价是李华脑袋上多了个危字。 再加上有山石的存在，这份代价并不是非常的昂贵。 但主宰诞生的代价，是山石。 这时候可能就有人要问了，为什么会是山石，山石这还算是代价吗？ 山石其实确实是奇迹的代价。 奇迹的代价并不一定是坏的，因为得看奇迹的效果是什么。 奇迹的代价往往是奇迹的反面。 因奇迹诞生的主宰是人人为我，而山石便是相反的我为人人。 不过虽然如此，但这并不意味着主宰是个邪恶的存在。 恰恰相反。 没有比主宰更加善良的存在的，只是它的善良已经超出了善良该有的界限。 主宰的超脱之则名为“团结”。 而这便是众生区诞生的基点。 山石看着眼前的主宰，心里思绪万千。 山石是一个善良的人，这是众所周知的。 主宰也是。 主宰身为奇迹之灵，有着那份独属于奇迹之灵的善良。 按理说，两人应该会很合得来，不过，任何事物，过则必反。 极致光明便是黑暗，极致的善良那可就不是善良了。 众生区便是因为这份极致的善良而诞生。 而众生区的情况也恰恰是山石所极力杜绝的。 众生区发生的事可以从两个方向来解释。 一个是善良与邪恶，是两个对立的概念。 善良往往意味着利他，相反的邪恶代表的不是利己，而是害他。 利己与利他并不冲突。 我和他又不是反义词。 善良到了极致的人自然见不得邪恶的，所以就要阻止“害他”的行为发生。 然而利己是生物本能，生命无法杜绝。 利己虽然和利他并不对立，但总有冲突的时候。 而如何永远的杜绝以上两点？ 简单，我即是他，他即是我。 这时利己便是利他，利他便是利己。 这要怎么操作？ 主宰的诞生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是从善良与邪恶的角度来看众生区的情况。 而如果再加上它的超脱之则“团结”，山石就不难理解为何众生区会是这副模样了。 想要将不同种族不同文化形态各异的种族完全团结在一起，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然而，主宰做到了，虽然这方法可能有些奇怪，但就说做没做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