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行想到最近刚刚建成、亟待发展的各个作坊,想到救济赈灾,想到粮种,又想到马上就要建立的新县,脑子忽然空了一瞬,再回过神来,院中已只余他一人。 师玄璎临走前,又填充了演武场中的灵气,守着这个灵气场,在加上三人手里还有不少灵石灵果,只要不铺张浪费,至少两三个月都不会缺灵气。 想了一圈,似乎没有什么事情漏掉,师玄璎立刻出发。 两千多里路,飞行只需要半日功夫,她却选择用边赶路便探路的方式前行。 瞿国从南到北可谓哀鸿遍野,南方兵祸、水灾,而越往北越干旱,距离坪城关五百里之处已然寸草不生。 师玄璎偶尔落地探路之时遇见灾民便送上一点水和食物,告诉他们再坚持坚持,向南走到花州下辖的桃县,那里是神明庇佑的世外桃源,不打仗,没有天灾。 每一个活人都是资源,她看到就不会漏下,行至第三天,已经完全看不见人影了,脚下焦土龟裂,连枯草都不剩几根,立足其中,恍惚天地间只余一人茕茕独立。 师玄璎是在第三天深夜到的坪城关,城中漆黑一片,只有一间大宅中灯火如豆。 她铺开神识,锁定宴摧的位置,瞬移至一间卧房中。 宴摧躺在床上,冥冥中似察觉到什么,倏然睁开双眼。 他转头,便见到一袭蓝衣的女子正坐在对面桌前,手里端着一杯茶,正看着他笑。 她怎么好意思笑?! 宴摧把头扭回去,闭上眼睛,但转念一想,这做派实在像极了耍小性子,又一咕噜坐起来,抱臂盯着她,冷漠道:“稀客。” 师玄璎未语,一翻手,数百枚精纯灵石堆到桌上,在暗夜里散发诱人微光。 “是我的错,叫你在这里受了几日苦,瞧瞧这衣服都黄了,快些补充灵气掐个净尘术吧。”她语气中感情过分充沛。 宴摧的眉头缓缓松开。 “你再不来,西北军就要带着坪城关百姓去投奔肖红帆了。”他想到这件事,心情突然又好了几分,甚至有点迫不及待道,“肖红帆用你给的灵气球雇佣武修运送充足的水和粮草前来支援。” 师玄璎听到这个消息,意外又不那么意外。 便如她把赤血旗和枯竭的灵石矿脉丢进神府空间时,其实并非没有任何危机意识,她是明知道有危险,却仍然这么做了。 给肖红帆许多灵气球的时候,她亦清楚此事可能带来一些未知影响,或许这一片雪花便会引起雪崩也未可知,但若因畏惧而不敢博弈,与咸鱼有何区别。 毕竟爱拼才会赢嘛! “啧。”师玄璎喝了几口茶,“那看来,我来晚了。” 话虽这么说,她面上却丝毫不见惋惜。 宴摧看着这一堆灵石,情绪特别稳定,没有看到期待中的反应也并不失望,他盘膝闭眸吸收灵石:“你接下来作何打算?” “那些水足够坪城关所有人走出灾区吗?”师玄璎问。 “若是只有三万将士,足矣,若是带上坪城关百姓,很难。”宴摧立刻便懂了她的意思,“你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拐走肖家军?” 不,也不能这么说,应该说师玄璎早就知道无法轻易收服肖家军。 “我只是松松土而已!”师玄璎颇感冤枉,“我若是这个时候就急吼吼地拉拢肖家军,岂不破坏我在肖红帆心中‘公而忘私、国而忘家’的光辉形象?” 宴摧忍不住睁眼看她:“你确定自己在别人心中是这种形象?” “不是吗?”师玄璎反问。 宴摧仔细回忆,发现她与肖红帆接触不多,但每一次在对方面前还真是那种模样。 他不知道肖红帆眼里的师玄璎是什么样,但可知印象一定不错,她毕竟不可能随随便便把两个县交到一个人手里:“或许。” 他不禁又想,师玄璎迟迟不去接触肖红帆,不会是怕暴露真性情吧? “明日你在城楼上等我,我重新进来一遍。”师玄璎道。 “为何?” “未来君王,岂可狗狗祟祟……鬼鬼祟祟。”师玄璎飞快纠正嘴瓢,“就这么说定了” “你……” “你炼化灵气吧,我先走了!” 话音还在,人已经离开,宴摧看着空空的座位,喃喃把话说完:“你可以天亮再出去。” “对了。”师玄璎从窗边突然探头,“你暂时莫要掐净尘术,免得露馅!” 说罢,转瞬消失。 宴摧默然看着晃动的窗子,慢慢咀嚼那四个字:“狗狗祟祟……” 她对自己的形容真贴切。 他忍不住腹诽,明天不知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