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只有宴摧没有表态,因为他手里的令牌算是租借,到了时间就得还回去,东西交上去容易,却返还不到他手里,这搁谁身上能乐意? “这位……”东方管事目光在他相貌出色的脸上打量一圈,“归一楼登记在册的拓荒人我都认得,你是拉果?” “姓宴,还是一个剑修。”庄期期想起一个人,惊道,“不会是剑宗剑子宴摧吧?!” 宴摧抿唇,感觉恍惚听到自己的饭碗“咣当”一声被摔到地上。 师玄璎目光变幻,暂时没有追究他的身份,立刻倒打归一楼一耙,“他在黑市上发现有人卖令牌,所以买下准备还回去,谁知道刚进勤务堂便直接被招进尘芥,说起来,你们归一楼办事未免太过疏忽,怎么能够不仔细核对身份?!” 这话虽然有点颠倒黑白,但归一楼办事疏忽是事实。 东方管事张嘴,又被庄期期噎回去:“剑子突然莫名其妙进了尘芥,要知道,他可是从来没有进过秘境,也没看过守则,万一在里面出了什么事,您可得想想剑宗……” 提起那帮杀神,东方管事登时流了满头汗,脑子转的飞快:“不方!我先用伪身份做一果新令牌,到死候东西还会返还到剑子手里。” 他可不觉得宴摧真是好心跑去还令牌,但这事还真得认栽,谁让归一楼内部出了问题让人家钻了空子呢! 那帮剑修个个不是善茬,若是叫他们知道归一楼疏忽放他们“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的剑子进尘芥……仅凭这一件事情就足以让整个剑宗震怒。要是他们再知道自家剑子东西被归一楼给吞了,那是真能跑来拆楼! 然而无论如何,东西必须得回收。 东方管事猜到宴摧也不想此事暴露,才提出这种解决方式。 “好。”宴摧果然应下。 几人谈妥之后,东方管事便开始盘点东西。 庄期期挂了十八个储物袋,其中有十个装满这一次的收获。 当然,里面不全是宝物,尘芥里掉出的任何东西都被她装起来了,在其他人看来,那些东西绝大多数都是垃圾。 “你捡这个做什么?”东方管事拉出一张渔网,看来看去都很普通,绝非什么宝物。 “它可是好好的一张网!我为什么不捡?”庄期期对这个问题表示不解,她拉开网子展示给大家看,“只有一点点磨损而已,甚至没有一个破洞。” “那这个呢?”东方管事又摸出一摞废弃蚌壳。 庄期期更是理直气壮:“你们见过这么大的河蚌吗?” 虽然不多见,但它确实只是普通河蚌,而且还只有壳。 “蚌壳如此厚大,好好打磨,能做出不少东西……”庄期期突然顿住,转而道,“总之我有用!” 师玄璎越听眼睛越亮,看向庄期期的目光充满欣赏,不愧是她一眼就相中的理财小能手!瞧瞧这会过日子的劲儿! 东方振天只觉得庄期期的形象碎了一地。 欢喜天妖娆妩媚多情的庄姬,私底下竟然是个沉迷于捡垃圾的人! 这形象跨度之大,就宛如红玫瑰变成白饭粒。 “三百下品灵石,这些……凡物,我给你打包带走。”东方管事觉得三百下品灵石都给多了,不过这里面确实有一些东西再加工一下能卖点钱。 庄期期撇嘴,他这算盘打的太响了:“三千中品灵石,少一个灵珠都不行。” 围观几人惊得下巴都险些掉了,就这些破烂,她怎么敢?! 东方管事却面不改色。 两人你来我往讨价还价,结果这笔生意仍是没谈拢。 庄期期死活要求他连一根毛都仔细登记造册,之后必须一毛不差的还给她。 若是在平常,东方管事肯定会因为嫌麻烦,直接把这些破烂留给她,但风口浪尖上,他也不敢大意,只得喊了几个差役过来,几人在庄期期死亡目光监视下,仔仔细细盘点了一下午。 师玄璎把魂炉搁在腿上,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拿灵葵籽送到嘴里,看着他们盘点东西:“你们这样回收东西,它严谨吗?” 总觉得他们归一楼办事马马虎虎,还挺随意的,到处都是漏洞可钻的感觉。 东方振天点头:“对呀,胖胖而儿,你杂个儿晓得没人私下留东西?” “我们自有办法分辨。”东方管事抬头道。 东方振天眼神微闪:“撒子办法?” 东方管事可太了解自家少主了,她能把东西交出来三成都算给他面子了:“反正,扫主你只管等着我回来问你要东西吧。” 他又叮嘱道:“你们阔不愣看咱们办事随意,就觉得有漏洞可钻,楼主专爱下套子捉老鼠,想想以前黑市你头被抓的天通门吧。” 师玄璎若有所思。 东方管事盘点完东西,留给他们凭证之后便带人离开。 几人在尘芥中足足耗费了十天,不免疲惫,琐碎事情一股脑丢给廿三,便各自选了一件屋子休息去了。 宴摧躺在床上辗转,丝毫没有睡意。 从始至终没人问他剑子身份之事,他心便一直悬着。他安慰自己,剑修大都极为善战,只是找不到道侣而已,在组队方面还是很受欢迎的。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迷迷糊糊要睡着时,腰间的传讯令突然亮起。 “师兄,你又回凛冬仙啦?” 昙曜的大嗓门传出来。 因为剑子身份的缘故,他的传讯令可以让师门少数几个人定位大概位置,小南巷就在凛冬仙后面,昙曜便以为他又回那里去了:“我这就来找你!” 宴摧顿时清醒过来,一骨碌爬起来:“一楼茶馆见!” 说罢,闪身出屋,瞬息便至凛冬仙门口,步履匆匆进去找了个雅间坐下。 不多时,昙曜便到了。 “师兄!”昙曜怀里鼓鼓囊囊,从门口探头。 “喵!” 昙曜怀里突然探出一个圆溜溜的小猫头,一人一猫扒着门框探头探脑。 他看见宴摧,一把将猫头塞回去,乐颠颠地走进来,刚一靠近便感觉到宴摧身上的气势有些许改变,迟疑道:“师兄你看起来……” 昙曜只是筑基后期,再加上宴摧刻意隐藏,他并不能分辨出修为变化,但从前形影不离,他太了解自己师兄了,所以才能一照面便察觉出不同。 “嗯。我结婴了。”宴摧承认。 “当真?!最近也没听说有什么雷劫,师兄你……”昙曜先是大喜,随即脸色微变,“你不会是偷偷进秘境了吧!” 宴摧很心虚,他故意避开后面的问题:“你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看上一个女子吧?多亏了她,使我顿悟结婴,并未降下雷劫。” “当真?!”昙曜不疑有他,喜道,“倒是我白操心了!上次听你说还不认识人家,所以我便打听了一下,说是女修都喜欢毛茸茸,还想着让你用这小东西去结识。不想才几天没见,进展如此神速,不愧是你!” 他说着,从怀里拎出一只小奶猫塞到宴摧怀里:“那也不妨事,它很讨女修欢心,一准能再进一步!” 宴摧拎着小猫的后颈皮提起来看了看:“它的脸怎么这么黑?” 这只小猫与别的不同,一双眼圆溜溜湛蓝若星空,浑身奶白色的皮毛,只有脸盘、耳朵、四爪和尾巴是黑色。 “它就长这样,可爱吧!这可是遥州弄来的番邦小猫,稀罕的很!”昙曜坐不住,说罢便起身,“哎呀,师兄你这么大的喜事,我得赶紧回宗门禀报师父和长老们!咱们回见!” 竟是连杯茶都没有喝,一溜烟跑了。 雅间里,只剩下宴摧与小奶猫四目相对。 小猫或许能讨女修欢心,但是不是能讨师玄璎欢心,宴摧表示很怀疑。 他结完账,抱着猫走出雅间,心里想着该如何处置这小东西。 “哇!”大堂中的女修看见他便眼睛一亮,“好可爱的小猫啊!” “是啊是啊!” 几名女修你推我我推你,羞羞答答上前搭话:“公子,我们可以摸摸你的猫吗?” 宴摧惊讶地看了小猫一眼:毛茸茸竟然当真如此招人吗?! 几名女修趁着他垂眼的功夫,眼睛使劲往他身上瞄,几个小姐妹激动地晃着对方的手。 “抱歉,我还有事。”宴摧抱紧小猫,冲几名女修歉意点了一下头,大步走出凛冬仙。 回到家里。 他看见师玄璎正在后院池塘边垂钓,脚步微顿,转弯朝她走过去。 “喵~” 小猫娇娇地叫了一声,引得师玄璎侧头看了一眼。 宴摧坐在她旁边竹椅上,把猫递给她:“咳,这只小猫送给你。” 师玄璎盯着小猫,心道:这玩意也不是灵兽,能干什么?好端端的,家里白多一张吃饭嘴。他送我这个是什么意思? 宴摧见她面无表情,忐忑解释:“就……听说女修都喜欢毛茸茸。” “怎么小脸黢黑。”师玄璎没有驳他面子,上手拎住小猫后颈皮,“这小东西还会挖煤吗?” 廿三端着果盘过来,正看见小猫,惊讶道:“啊呀,这可是遥州猫,稀罕着呢!” “嗯?”师玄璎把猫拎到眼前仔细瞅了瞅,面露不解,“在遥州挖煤就比较高贵?” 廿三放下果盘道:“那小人不知道,不过据说市面上一只遥州猫要卖到两千中品灵石呢。” 师玄璎看它的眼神顿时变了,改拎为抱:“我就说怎么看上去不一样。” 宴摧听到小猫的身价,额角青筋一跳:普普通通一只猫,竟然这么贵!昙曜这个败家子! 他刚刚得来的意外之财被收走,霜压还没赎回来,又莫名其妙欠了师弟一笔!人生多艰! 正在此时,大门被人敲响。 廿三小跑出去,不多时便返回禀报:“宗主,闻芳斋掌柜来访。” 师玄璎眼皮一跳,紧接着便听廿三又道:“说是前阵子江刀君和东方少主砸坏了他家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