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声乐,国际象棋,形体…… 班上的精英家庭出身的孩子,报了什么班,他也得去上。 但是他不够优秀,不够好,每次带着一身疲惫回家的时候,对上父母期盼的眼神,他只能躲闪着。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了高一的时候。 他以优异的艺术考核分数进入了首尔艺术高中,父母想让他继续在钢琴的领域深耕下去,成为优秀出色的钢琴家。 但是他已经连续制度,一看台下居然有个胆子大的在他课上睡觉,正中他找人杀鸡儆猴的下怀。 怒吼一声拍了一下讲台,大喊睡觉的那个臭小子给他站起来。 旁边被吓坏的同桌推了推李硕珉,李硕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因为身体没啥力气,所以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却被老师以为是不尊重他。 噼里啪啦一顿骂,然后还说要让他把家长叫过来。 ————叫家长 原本还迷糊着的李硕珉,在捕捉到“家长”这个词的一瞬间,脑子里的维持着理智的一根弦就断了。 一顿稀里哗啦桌椅翻倒的声音,李硕珉从课室里跑了出去。 一边跑一边流泪,然后摘掉口罩大口呼吸着室外带着淡淡花香的微凉空气。 即使在这个时候,他也只是无声地用力流着眼泪,不敢出声惊扰他人。 也许是太久没有好好吃饭,也许是身体出现了过敏反应,他的呼吸急促了起来,胸口发烫,鼻腔也很痛。 他摇摇晃晃地扶着一棵站定,大口喘着气,却没有办法缓解越来越急促得心跳,滚烫到几乎将他点燃的温度。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小提琴的声音。 他很熟悉,因为他之前考初级的时候也弹过这一首《维瓦尔第 四季 春》作为练习曲。 曲调是一样,但是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风格,拉小提琴的人因为非常熟悉这个曲子,没有标标准准地按照琴谱来拉,而是在里面加了一些俏皮的升调和停顿。 表达春天生机勃勃的曲子有很多,但是他当时最喜欢的就是这一首了,反反复复弹了很多遍。 不过后来……因为要练习更加高难度的曲目,这首歌就被搁置了很久。 上一次弹,是什么时候呢…… 声音离得很远,虽然双手感觉有些麻木了,脚也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李硕珉却被吸引着往树林深处走去。 听着耳边的曲调越来越大声,拉小提琴的人似乎特别喜欢这一首,反反复复拉了好多遍。 背后吹来风变大了一些,李硕珉被推着连步伐都变快了些。 学校里种了好多樱花树,还有外面的街道上,到处都是,风一吹,粉色的花瓣便聚成团翻滚着飞向空中散开。 李硕珉也被风推动着,一会觉得自己成了那被风吹起的花瓣的一份子,一会又觉得自己像是被花瓣包裹着。 他踉跄着,视野被花瓣遮盖,却在穿过最后一片树林走到空地上时蓦然散开。 琴弓触弦的声音在他耳边荡开,视野慢慢地在他眼前变得清晰。 就像是一脚踩进冰凉的湖水里,有种从头到脚都被洗刷一遍的感觉。 灵动,美妙,充满生命力。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远处那和他穿着一样校服的男生,拉着琴,脚底四周散落了被风卷携过来的花瓣。 微风吹动着发丝,露出漂亮的眉眼。 就像灰色的世界里突然出现了一抹亮色,李硕珉的眼前一亮,像是看到了神迹一般。 眉毛的走向,睫毛的弧度 ,面部的曲线,淡粉色的唇,甚至连耳垂上的小痣,脸颊上细细的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宋笙世本该在琴房里上练习课的,但是琴房太闷太暗,而此时春光正好,所以索性在学校里的小花园找了一处人少的地方练琴。 果然状态不能更好了,周围淡粉色的树,还有恰到好处的风,都让他心情无比的舒爽,连练琴都变得轻松自在起来了。 他特地选了之前早就练过的一个比较简单的曲子,随心所欲地按照自己得想法进行着变调。 练习课的目的已经变了,现在是他和这个春天的合奏曲。 不,不是合奏,是他在协奏,主奏就是这树的沙沙声,鸟语虫鸣。 不知道拉了多少遍,改了多少个版本,他才终于从那种忘我的地步脱离出来,一脸满足地收琴,准备离开。 去找刚才自己放在一棵树下的琴盒的时候,突然发现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摔了一团黄色的皱皱巴巴的“东西”。 “哎一古,谁把校服忘在这里了。”宋笙世一开始没注意到那居然是一个人,因为真的太扁了,感觉人不至于瘦到这种地步。 所以一边哼着小调一边走过去,因为校服上一般会有班级和名字,宋笙世打算做好人好事,给失主送回去。 走近一看,,校服中间那一团有些杂乱的头发 ,才惊觉居然是个人! 差点把手上快十万的琴给摔了,宋笙世控制住后赶紧去旁边把琴装好往身上一挎,就过去扶那个摔在地上的同学。 轻轻地将人反转过来,面色看起来非常差,刘海太长遮住了大半长脸,唇色发白,面颊凹陷,眼下一片乌青,像是很久没有休息好了。 胸口起伏微弱,几乎像是没有了呼吸一样,想要去找名牌,手却在触到外套的一瞬间顿住。 这孩子,身上穿的是旧版的校服呀。 最后一届旧版没有名牌的校服在胜澈哥上一届,从胜澈哥这一届开始,后续的每一届都是穿新版的校服,上面有专门定制的名牌。 现在还穿着旧版校服的,要么是前几届毕业生想要混进学校了,要么是家里没钱,只能去二手市场买更加便宜的旧校服。 这个孩子明显是后面的情况。 来不及多想了,宋笙世很少去医务室,用手机在官网查清路线后,把人往身上一背,就迅速地往医务室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