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专列

Vol.8 缺德

俊哥来保人,已经向兵站提交保释金,要把神父带出去。虽然阿方斯的命案没有下文,可是没有证据能证明张从风与这桩医疗事故有所牵连——如果要翻案,那么手术室里的医生护士们一个都跑不掉。这显然不是兵站负责人希望看见的结果。 在萨拉丁当差的兵哥哥们都很喜欢马奎尔医生,毕竟这是救他们于水火中的恩人,也不想影响马奎尔的工作。 重获自由的江雪明和狱友们如此说。 “我先走了。” 眼看唯一的获救希望也要消失,大b泪汪汪的抓住铁牢栏杆,往外一个劲的掰扯从风先生的衣服。 “别呀!平头哥!平头哥你不能这样呀!咱们几个也算是有同窗之谊的难兄难弟了,你得想办法帮帮兄弟几个呀!” “你觉得铁笼束缚了你?”江雪明回过头来,轻轻拍打着大b的手:“不对哦,这铁笼在保护你——大b,你好好想想吧,多留个心眼。” 有狱卒在,雪明不好讲太多,他内心隐隐能感觉到,那位武仙座的教团干部绝不会善罢甘休,藏在萨拉丁的食人魔会继续杀人取肉,这四兄弟就是食人魔眼里的“高价值目标”——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如果兵站不出问题,到来年春天,这些劫匪还有一口吃的,能送去裁判所接受审判。 要是把他们放出来,圣乔什马上就会干掉这四个知情人——毕竟哥几个已经知道了这位食人魔的名号,保不准有一天想通了,想要戴罪立功拖人下水。 “呆在笼子里,才是活路。”雪明小心谨慎的贴在大b耳边:“你们几个被圣乔什卖了,还想着往外乱跑,真当癫狂蝶圣教的名号是吹出来的么?战帮的授血怪胎在这些食人魔眼里不过是肉质鲜甜的粮食罢了” 大b慌了神,一下子把从风医生松开,身子也跟着瘫软,似乎是走上了一条死路。 继续留在这里他肯定会死,作为红杰克马戏团的战帮匪首,他从来没受过牢狱之灾,如今他和阿杰还挂在通缉人员名单上,幸是萨拉丁这鬼地方没有dna比对的功能场所,否则哥俩早就按照地下铁道的最高宪法就地枪决了。 可是逃出去以后怎么办呢?真的和平头哥说的那样—— ——武仙座的贵人要吃了他们?要把他们这些“老实巴交”的打工人全都吃进肚子里? “呵哈哈哈”大b不敢去赌,他看不清现实,比起神父的一面之词,他宁愿相信圣乔什·乔里斯的鬼话,毕竟刑场太可怕,圣乔什的语言太温柔,“你在唬我对不对?你一定是在唬我,要我反水,要我把那位大人供出来对不?”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一句。”江雪明这么说着,掏出十字架当物证:“而且也不用你来出这个头,你就躲在这里好好想想吧——我来帮你开这个口。” 没等大b脑筋转过来—— ——张从风医生做了一件非常缺德的事,大b几人和圣乔什再也没有和谈的机会了。 “审讯员!我的记忆恢复了一部分!来来来!来!” 从办公室那头跑过来一位黑人大姐,正是负责劫案的主审兵员。 江雪明毫不避讳,从圣经上撕下两页,此前他往安德罗的嘴里要了一颗牙,变成了简单的书写工具,把一些重要的信息都记下。 他就当着大b哥为首的战帮兄弟们,把这桩复杂的案件往简单了说,只怕这几位卧龙凤雏听不明白。 “这几个战帮余孽受到圣乔什·乔里斯的指使,对萨拉丁医务所实施抢劫。我在牢里听他们亲口所述。” 黑大姐一听,笑弯了腰:“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乔里斯先生是我们镇上最善良的人,前几天还有斯普安通瓢虫去他家偷蜂蜜,面对这些不讲道理的虫子,他都没舍得杀,喊除虫公司的人来解决——你说乔里斯医生是幕后主使?滑天下之大稽!他是个慈爱且多愁善感的心理医生,把病人当孩子看待呀” “哦!~现在事情变得更有趣了”江雪明的心沉了下去,照着这个风评来看,这位心里医生有很多“信众”,一时半会还撕不下这层伪装,“如果我说,马奎尔医生是个杀人犯” “哈哈哈哈哈!~”这回不光黑大姐乐不可支,左右押送嫌犯的狱卒也开始讪笑。 黑大姐变了一副表情,笑着笑着眼神中吐出凶光:“你要是喜欢胡说八道,我就以个人名义传召司务长对你进行调查!以诬告良善之人的罪名送你去检察院!说话小心点儿!张从风!” “我偷来的这瓶废液,原本是手术室里的东西。”江雪明波澜不惊,面对审讯兵员的威吓,他一点都没在怕的:“它还在检验科对么?你只要拿到它,去医院查一查手术记录,就知道这瓶毒药本该用在受害人身上——主刀医师就是马奎尔·哥本哈根。” “我救了阿方斯一命,可是没救回来,这位受害人依然没能从马奎尔的手里活下来。” “后来我用这瓶毒药救了自己,姐姐你好好想想,仔细想一想。” “马奎尔医生最近是不是在做心理治疗,他是不是天天往圣乔什·乔里斯的诊所住所跑——你仔细想清楚。” 话已至此,黑大姐的额头也开始冒汗,这套推理逻辑缜密,马奎尔医生有充足的作案时间,但没有明确的作案动机。 从人员档案来看,张从风也是一位心理医生,拥有人物侧写的能力,他是第一次来到萨拉丁镇,没必要一上来就和镇子上的两位医生死磕。 “说得好,可是你没有证据”黑大姐抱着案件卷宗,有些心虚。 与大b一样,她也被恐惧控制了。 圣乔什和马奎尔这两个人,与猎团的诸多勇士关系匪浅,他们一个治疗肉体的伤害,一个治愈心灵的伤害,于公于私她都不敢和这两位医生交恶,甚至连上门传唤都做不到,要她去办公室打印一张搜查令,都得考虑要不要找个倒霉鬼来代办——她绝不想得罪这两个人。 恐惧使她软弱,而软弱的结果就是—— “——你没有证据。” 黑大姐吞咽着唾沫,不愿意听信江雪明的一面之词。 “证据就在这里,是马奎尔·哥本哈根送到我手上的。”江雪明掏出十字架:“这个十字架明明暂扣在证物科室,我知道马奎尔和你们兵站关系好,战士最敬重的人就是医生。” 他将十字架翻了个面,展示着上边的雕刻字迹。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把我的饰品弄到手的,但是兵站有监控,这些劫匪落网接受审讯的那段时间里,他肯定跑到兵站来了,还把我的私人物品搞到手里——给我写了这么一句恐吓。” 他看着黑大姐的证件,念叨着这位女性审讯兵员的真名。 “哈瓦娜·米歇尔女士,哈瓦娜小姐,尊敬的哈瓦娜长官。” “我知道这件事很离奇,很复杂,在医院发生抢劫案的同时,有一位外科医生杀死了手术台上的病人,他追逐劫匪,看上去道貌岸然刚正不阿,可是在劫匪落网之后,立刻用十字架给我送来这么一封恐吓信” “够了!”哈瓦娜女士怒道:“啰里巴嗦的!你在胡说八道!” 这个黄铜十字架是哈瓦娜亲手交到马奎尔手上的,起初这位医生跑到兵站来,为他的爱车大发雷霆,又跑去证物科诉苦,说这位神父偷了他的车,提出赔偿诉求,要拿走这个十字架当做信物,准备等到张从风保释阶段,再来商量车辆的定损事宜。 嫌犯暂扣在兵站的随身物品绝不能落到外人手里,这是兵站的制度,如果查起来,哈瓦娜的乌纱帽也保不住。 她不能承认自己犯了错,得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或许是流程走错了,这十字架一直都在你身上,对吧?你拿着授血怪胎的牙当凿子,雕了一句莫名奇妙的话,就想诬害马奎尔先生么?你觉得我会相信这种鬼话?” 话虽然是这么讲,哈瓦娜已经汗流浃背了。 她能感觉到这位神父的眼神越来越冷,这使她很不好受,就像是接受上帝的审判——如果这句话是马奎尔·哥本哈根刻下的,那么张从风所讲述的“故事”极有可能是真的。 可是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样呢?!哈瓦娜!你清醒一点! 这是你在萨拉丁的最后一岗,等到开春的时候,你就要调去红石摇滚乐团了 把这四头授血怪物的罪名定死了,你就能离开这个边陲小镇,说不定能去战团谋份差事。 而且这家伙居然敢污蔑乔里斯医生! 在哈瓦娜心里,那是一个神圣且不可侵犯的存在,圣乔什·乔里斯也对她进行过心理治疗,她尝过自己的肉。 由于萨拉丁特殊的地理位置,精灵圣地周边都是异常的灵压地带,民兵不光要摆平镇子上的治安问题,还要冒险救灾,充当猎团的救援队伍。 这些没有灵感的普通人常常要深入峡谷,精神状态非常糟糕,哈瓦娜也是这么走过来的,帮助她逃离心魔折磨的恩人,就是圣乔什。 “你该走了。”哈瓦娜脸色渐冷,恢复了平静:“这里不欢迎你。” 江雪明没有气馁,十分镇定的答道:“我明白了。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武仙座的教团干部非但没有退休的意思,还准备在萨拉丁重新把教团建起来。这些接受过“心理治疗”的病患们,就是潜在的教众。 如今他不能明面上动用武力,要这些小咔啦咪横尸街头或暴死家宅,自然是不太体面的。而且还不知道这位圣乔什·乔里斯是否拥有魂威,如果和特殊灵能正面对抗,爆发出来的灵能残迹逃不过青金的鼻子——俊哥这类的青金卫士,只要闻一闻战斗现场的灵能潮汐,就能认出枪匠的特征,毕竟枪匠和青金已经合作过太多回。 他只能利用张从风这个身份去做点什么,绝不能呼唤芬芳幻梦,以寻常智人的作战技能来解决问题。 “啊,你小子。”回到兵站门口,前来保人的奥斯卡嬉皮笑脸的:“吃个饭的功夫,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还闹肚子,您这肚子闹去牢里了?是饭店的厕所不合你心意?马桶的款式太老旧?下回喊老板给您单独安排个教堂式哥特风的厕所?还是兵站的制服诱惑让您这位神父动了凡心呐” 雪明一改之前的严肃,笑呵呵的答道:“你这嘴上也不安条闩,横看竖看就见俩字——缺德。” “嘿!”奥斯卡一点都不见外,了解到来龙去脉以后,与从风医生苦口婆心的讲:“这镇上不太平,倒也是我没讲清楚,我的锅我的锅——下回神父您要是遇见这档子事儿,可以把我推出去呀!劫案!多新鲜!” “俊哥,照这个说法?你很能打?”江雪明好奇。 俊哥尴尬的应道:“那倒也不是很能打,和镇子西头卖牛羊肉的屠夫能掰掰手腕,遇上两三个持枪歹徒,我绝没有您这搏命的本事呀。还敢上去交换人质,我都不知道您是怎么活下来的。” 江雪明还以为找到了合适的刀,遇上麻烦把这位推出去不就好了么,结果是个纸老虎。 “那你得意个什么劲儿?” “因为倔强!”俊哥一边拉开车门,把神父领进副驾驶,一边吹嘘着自己的男子气概:“我也是有孩子的人了,我那俩狼宝,他们还小,脑子不太好,进化不完全。可是他们随我呀。” “遇上考试,哥哥和弟弟说,答应我!” “不会答的题,一定要把试卷扬起来,翻卷子的声音让教室里每一个人都听见,不能表现出紧张害怕的情绪!气势要足!” “这一个下马威,好家伙,监考老师都得往两兄弟的座位多看几眼,再到数学试卷这一栏,一定要骄傲的写个[解],决不能空着——老师批卷的时候因为你这字儿冲出来的愤怒。都会给你点卷面分,对不?” “哈哈哈哈哈”江雪明只觉得这位逗得很,人菜瘾大话还多,是个妙人,“那先不讲我这个事儿了,奥斯卡大哥,要往哪儿去?” “还能往哪儿去呀,这黑灯瞎火的。”奥斯卡一拍方向盘,准备打道回府睡上一觉,“明天再讲呗。” “等会”江雪明突然有了点灵感,他似乎找到了进攻的机会,“等会等会等会等会。俊哥你等会” 他望着手心的十字架,从凌乱的笔法中看见了愤怒,很难想象马奎尔·哥本哈根在写下这句话时抱着怎样的恨意和决心,这精神状态不像演出来的。 “老师批卷子的时候,就因为这字儿冲出来的愤怒,都会给点卷面分。” 雪明想了个很简单的主意,把大b送到马奎尔刀下,面对人肉炮弹的诱惑,马奎尔或许不敢动手,自然也抓不到什么证据——那么把自己送过去呢?虽然不能动用魂威,这一身本领用来对付马奎尔应该绰绰有余,不至于阴沟翻船吧?这十字架上的英文字母都快抠出来高斯模糊了,可见马奎尔在写下这句话时情感是多么丰沛,那恨不得把他张从风拆骨扒皮生啖血肉,这种想杀人的心思是不会骗人的。 “俊哥,你把我送到马奎尔·哥本哈根家门口。” 奥斯卡对劫案的过程略有耳闻:“啊?你前脚把人家车祸祸了,后脚就去触这个霉头?你不怕他削你啊?对男人来说,车是第二个老婆!” 雪明笑呵呵的应道:“我带点礼物,登门谢罪,” “成,我和你一起吧。”奥斯卡是一点都不把神父当外人:“做个和事佬,讲讲您二位在面对劫匪时的英勇事迹,小酒一喝,再来两盘烤羊肉,美汁儿汁儿!~” 说到此处,奥斯卡贴到雪明身边,那狼人的嘴巴里吹出来一阵腥臭的热风。 “还有个事儿,很重要。” 雪明误以为这青金大狼终于认真起来了。 “你说。” 奥斯卡低声严肃强调道。 “别告诉我老婆。当然了!不是她不许我喝酒,不是这回事儿,她当然听我的了,她从来不管这事儿。就你懂我意思吧。” 江雪明:“哦。阁下是咽喉炎症,要酒精杀毒是么?” 奥斯卡与这好兄弟抛了个媚眼,咧嘴笑道。 “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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