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花了一天的时间。 准确来说是二十个小时—— ——江雪明拿出了新作品。 二零二五年一月十九日凌晨五点。 黎明前最黑暗的几十分钟,在射击靶场的工作间。 地板四处是经过裁剪的芳纶底料,氧化铝结晶体碎片落得满地都是。纺织机上还挂着不少真丝面料,缝纫底板刚刚踩完最后一根尼龙线。 数控切割机床刀头的余温还未散去,复合板经过逐轮逐次的调整,编制成防弹护甲的马甲鳞片。 在工具房的垃圾回收处,有不同防弹等级的避弹护甲与插板,已经拆成碎片,作为复合板材的研究对象,它们分为br3-br6四个等级。 br3能挡住919手枪弹。 br6能挡住127108的穿甲燃烧弹。 防御与轻便型永远都不可能兼顾,和生物的演化历史一样。 生物一旦开始叠护甲,就必定要放弃灵活性。 当小七看见江雪明在工具间往复来回,不知疲惫的拆卸衣装,编织各种材料时。 她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雇主手上的钢之心一直处于满负荷运转,持续了整整二十个小时。 雪明的灵体一直处于外放状态,这多出来的灵丝团块时而变成手指,时而变成各类工具,有镊钳剪这种简单的夹具刀具,也有游标卡尺或毫米单位的卡片——卡片上还留出空隙作数字说明。 小七看得真切,那是网购平台上的乐器琴弦测距尺,雪明扫过一眼,就立刻用灵体化形,变成实际的工具来使用。 小七暗自策动灵体,想要软乎乎懒洋洋的灵体丝线听话,对着一块西瓜憋红了脸,感觉大脑在超频运转,所有用来处理图形图像和空间几何的神经一起开始工作,花了一分多钟,灵体终于像是画画一样,把这块扇形西瓜给做好。 虽然她弄丢了钢之心,但是在辉石的加持下,也不至于有如此巨大的差距。 而且小七能看出来,雇主在干活的时候,很少很少有精神力的损耗——反而在某些环节像是在充电。 他去做繁复的编织走线,要将四五种不同的丝线制为纺布,刚开始能看见雪明额头上的冷汗,眼睛也要眯起来,去仔细观察纺织机与灵丝的引导工作,不过几分钟的功夫,灵丝已经产生了[肌肉记忆],接下来就是重复的机械劳动,雪明能抽出双手去做其他事,就立刻变得神采奕奕——好比强迫症看见物品对齐,脏乱的屋子变得有规律,肉眼可见的恢复了一部分精神力。 小七能感觉到,雇主在运用灵体干活时,非常非常开心。 她不知道这些手艺雪明是从哪里学来的,或许是在joestar建造房屋时的休息时间,抓住分星女士吸来的新技能。 可是一晚上的功夫,选材纺布从零开始做出来一件衣服,对地底世界的裁缝来说都是非常困难的事。 像是灵翁或分星这样的工匠,拥有独特的神力,才可以在呼吸转瞬之间用强大的神力来铸造器物。 毫无疑问——雪明现在施展的是一种神技。 小七紧张的吞咽着口水,本来想给雇主送点夜宵,本要递过去的西瓜,却在半途收了回来。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雪明的灵丝像是锋利的钢线,将果盘里的瓜瓤切成更小的方块,卷走一部分,送进他的嘴里。 小七就立刻听见雪明的吆喝。 “很甜,谢谢。” 小七:“诶嘿!咱俩客气什么呀” 话音未落,灵体丝线变成汤勺,雪明也给小七喂了一嘴西瓜。 雪明:“我在干活,没时间陪你。” “全能之手的尾指肯定弄不到枪。”小七有理有据的分析道:“馨文孤儿院和保友市场都有公共安检,这家伙要是能搞到枪,早就被警署的人抓起来了,要不还是休息会吧?” “我不是为了对付全能之手做这件防弹衣。”江雪明言简意赅:“我是为了白露,还有你和流星的安全,你知道三三零一的身材数据吗?” 九五二七:“我知道的,你也想给她做一件?” 江雪明给衣服理好最后几颗排扣。 “是的,你看见的这件衣服,是未来[joestar]的制服。” 太阳刚刚大拿山层层叠叠的峰峦中冒头。 它透过温室花园的盆菜,穿过射击靶场的落地窗,照在人台上。 满地的工程废料来不及收拾,江雪明搞完第一件样衣,就立刻提着吸尘器来打扫。 小七表情严肃,看着这件衣服——光是用衣服来形容恐怕是不太恰当的,应该叫它战甲。 一眼看去,它的形制是一件双排扣连帽大衣,有非常贴身的内衬马甲,与大衣融为一体。 金灿灿的太阳光源投射在漆黑的复合布料上,小七经过不同角度的观察,它就像是闪蝶的翅膀,能折射出幽蓝的金属光。 小七:“这是什么面料?” 雪明在缝纫机加班加点制作配套的手套。 “芳纶、真丝、尼龙、钛合金钢丝缝制的复合材料,这是针法做出来的叠层面料结构——你看清楚。” 一对防割手套编完,雪明的灵体丝线就立刻模拟出衣料的内构。 小七仔细看去—— ——那是一种三角立体网格的针织走线,就像是路桥工程的加强梁架造型。 “你看到的金属反射光,其实是尼龙和芳纶线材的折射光。”雪明捧起样衣的衣袖,要小七凑近了看:“换个角度,还有氮化钛涂层的金色。” 小七瞪大了眼睛,看见衣料上一层一层暗金色的走线,它们像是一圈圈水纹,如果不仔细去看很难发现。 “真丝、尼龙、芳纶是可以当做避弹衣凯夫拉的缓冲材料。”雪明跟着解释道:“但是这些氮化钛的合金波纹走线,是我针织手法的看家绝活。” 从看见样衣开始,小七就没合上过嘴:“居然是膛线?是膛线的形状?” 雪明把袖子叠起来,展示着金色的波纹线条,它有阳线和暗线,正是枪管内部的膛线纹理。 “我的目标是造出br-4级,能对抗步枪弹的护甲,可是一味的追求装甲厚度,只会让战士困死在沉重的囚牢中——” 这种巧夺天工的针织工艺,恐怕只有灵体灵丝,搭配惊人的眼力手法能做到——现代社会的机械加工精度,特别是在衣服和食物这两个方面,是完全赶不上人力的。 “——所以我在想,有没有一种办法,能模仿坦克的反应装甲,将弹头的穿透力偏斜横移,让凯夫拉缓冲层由简简单单的十层二十层,变成一百层一千层,或者达到改变弹头行进路线的作用。” 小七感觉匪夷所思,雪明讲的东西已经进入了她完全不理解的范畴——哪怕是现如今世界上最昂贵的防弹西装,像瑞士苏世黎公司生产的钻石盔甲[diaondaror],售价三百万二十万美刀,它的防弹原理依然是软质避弹衣,单纯由凯夫拉来阻拦弹头,用硬度极高的陶瓷复合材料插板来改变子弹的形体,割碎子弹完成射击动能的转移。 在衣服上编制膛线?用膛线来改变弹头的行进路线? 这种工艺简直是魔法。 小七问:“真的能做到吗?” “人体本身就有很多圆弧倾角,我在内层做了许多设计。”雪明打开大衣的里衬,露出其中好似鳞片层层叠叠的板块:“这些合成板的板基结构类似鳞甲,外层的被甲和我们的辉石是一个材料,是氧化铝和它的结晶体,是刚玉。” 说罢,雪明轻轻戳弄着大衣的心脏部位。 整个人台都跟着滑动,就像是大衣中的马甲拉索被戳刺的力量牵引滑动,左半边的心口位置迅速陷出圆弧坑口,雪明的手指头被锋利的衣料膛线牵引,割开整齐的切口,一下子血也跟着冒出来。 “太神奇了吧!”小七看得两眼生花,想清楚其中原理,“它是里外两层,马甲和外衣联动是怎么做到的” 雪明处理好手指的伤口:“一切都靠编织与关节拉索的设计。” 小七有理有据的分析道:“外衣像是一个大壶,里边套着小壶,人的身体就躲在小水壶里,大水壶受到伤害,子弹敲在大壶的外壳上,已经开始跟着衣料膛线的引导偏移,哪怕射穿大水壶,也打不中原本的要害了——弹头钻进水流里就会偏离原本的路线,如果膛线能起作用,它不会产生翻滚,小水壶会在凯夫拉水流的牵引下,主动挪去其他的位置,好比心脏要害被子弹击中的瞬间,整套外衣都在同时做工,要把马甲和身体推去其他的地方。” 雪明掏出枪,把人台搬到靶场里,要七哥站在掩体后方:“可以这么理解。” “可是你要怎么做人体设计?它那么那么复杂你是怎么知道人的肌肉动态和脏腑位置——如果这件衣服要完美的发挥避弹功效,恐怕得对人体非常了解”小七说着说着就不说了。 与人体有关的东西,江雪明这个人,几乎已经把身体完全摸透了。 要他以肠道和横隔膜的蠕动来发出类似虎豹雷音的腔体共鸣音,他能轻轻松松做到,像是制衣环节的“量身定做”——这种肢体牵连衣料产生特定形变的效果,也是可以做到的。 人台由模拟人体组织结构的骨骼与凝胶构成。 此时此刻,它要面对九毫米手枪弹的轰击。 连绵不断的枪声响起—— ——打空一整个弹匣,小七能看见这件避弹衣像是蓝色的闪蝶振翅,左右摇晃,有部分面料撕裂,露出其中的复合板鳞甲,没有任何一颗子弹打进人台体内。 二十一颗子弹,在这身大衣上留下了十九个不同的白色疮疤。 剩下的两枪,在左心口靠腋窝的位置,扯开了一道伤口,但是依然没有击穿鳞片马甲。 大衣做着拳击比赛中类似钟摆运动一样的闪避动作,在接触弹头时,它受到的所有力量,都变成了膛线弯弧下的推拉牵引,将整件外衣来回扰动。 江雪明对准心口连打了两颗子弹,着弹点相同—— ——剧烈的机械疲劳影响下,这块面料终于被高温铁弹撕开,紧接着子弹击碎了刚玉复合板,被坚硬的刚玉切开,落在外衣的内衬失去了所有动能。 用普通的手枪弹,想击碎这件战甲,需要连续向同一个着弹点开两枪以上。 小七嘴巴还没合上:“神乎其技” 雪明换上步枪:“只有一个缺点,穿着它挨打,产生的偏折跳弹容易误伤队友,为了消化枪弹的动能,外衣会跟着摇晃起来,很难做出反击,不过它能保我一命。” 紧接着便是762步枪弹的轰鸣声。 三十颗子弹将这件衣服扯得七零八落,几乎将它撕碎。 步枪弹的威力非常大,子弹初速在每秒八百米以上,命中目标时就会产生恐怖的翻滚,外衣的膛线很难去捕捉牵引这些动能巨大的子弹。 可是外衣在撕裂之前,已经完成了最后一点工作。 这些经受凯夫拉与合金膛线阻拦的子弹,与鳞甲复合板互相撞击切割,没有进入人台的凝胶身体中。 最严重的伤口来自于同个目标位置的三连射,子弹的空腔效应将着弹点的复合板完全打碎,在层层叠叠的鳞片与外衣之间滑动形变,分散动能,变成三块扁平的破片,与复合板融为一体。 它的防护力来到了br-4,能扛住76239钢芯硬尖弹的连续射击,在敌人清空一个弹匣之后,依然留有部分防护力。 总重九点六公斤,氮化钛的膛线选材,还有它宽大的衣袂能遮盖大部分的身体,这件衣服如此沉重还有另一个原因。 “啊呀?怎么打漏水了?”小七指着凝胶人台下方,有不少紫红色的液体流淌出来。 江雪明:“那个是示踪剂,用来辨认射击结果的。” 小七:“啊?是打穿了吗?” 江雪明把武器放回包里,事情结束之后要还给保权老师,与小七解释着:“没有击穿,在复合板被击穿,或者受到巨大力量冲击的时候” 他翻开马甲,露出马甲贴近身体的那一面。 “使用者受到了致命的危机,被车撞了,或者是被子弹直接击中要害,被76254的机枪弹打穿了护甲,遭遇火力压制连续受创的情况。” 人台的肚腹胸腔上全是紫红色的颜料,这些示踪剂液体,是从马甲的隔层里流淌出来的。 雪明展示着马甲的导管线路,内侧的马甲走线非常贴肉,几乎像是开模一样,将整个人体的轮廓线都画出来了。 “这件衣服贴近皮肤的复合层,会释放万灵药。” 小七心中一阵恍惚,倒不是被雪明的设计能力,或者复杂的工作原理给搞晕了。 她只是在想,如果一件钻石盔甲[diaondaror]能卖三百多万美刀,虽然其中有镶钻的智商税,拧去水分应该还能值个五十万美刀吧。 那么雇主这身总重九公斤的br-4级避弹大衣,能卖多少钱呢? 这是雪明一晚上就做出来的东西,虽然前期物料收集环节,还有学习制衣的过程应该是非常繁琐复杂的,但事实就是—— ——雇主的搞钱能力已经超出了小七的想象。 哪怕在地下世界,这种既能救命,又不影响正常出行的东西也是紧俏货。 它的缺点雪明刚才也说过了,面料氮化钛的膛线设计容易误伤队友,没有制冷功能,大夏天的穿在身上会非常难受。 小七盯着破破烂烂的样衣,感叹着:“你把这个打坏了,多可惜呀” 雪明听了直挠头:“其实已经打坏四件了,这是经过调整之后的最终版本,我另外还做了两件备用。可惜时间应该不够了,不然我能把裤子和手套,还有靴子也一起做好。” 小七眼睛里立刻出现了两个金钱的符号,然后就僵立不动了。 雪明拍了拍小七的脸蛋,要小七清醒一点,做好抓捕尾指的准备。 雪明把人台重新推进工具房,换上新的大衣—— ——在小七看来,换过衣服之后,雇主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离得远了,就能发现这种复合面料透出来的光源非常特殊,几乎能当做敌我识别标志来看待,从不同的角度,在漆黑的面料中可以看见金蓝二色的金属光。 小七:“给它起个名字?” 江雪明:“没必要吧?” “这是经你亲手造出来的护命符呀!如果它没有名字,兴许就会不开心,不高兴!而且咱们总不能一直喊它作避弹衣吧?万一那天你和流星说——诶!来件避弹衣!”小七煞有介事手舞足蹈的:“然后流星打开手机,真的给你网购了一件防弹背心回来,” 说实话,雪明不会起名字,起名能力让人捉急。 这么多年过去,老家那头狗,还是叫[狗]—— ——雪明多少也得负点责任。 他不断弯腰起身,舒展肢体,要适应新衣服的柔韧度。 “要不你给起一个?” 小七不假思索:“尼奥!” 江雪明:“什么黑客帝国?” 小七:“不是黑客帝国!尼奥普托列墨斯!是一种闪蝶的名字——和你的新衣服很像,不同的角度,能看见黑金蓝三种颜色。” 江雪明:“太长了,我记不住。” 小七:“所以就叫尼奥!尼奥衣装!” 江雪明:“好的,闪蝶衣装。” 小七抿着嘴,也不去计较雇主起名时的敷衍态度,毕竟雪明在做衣服的时候一点都不敷衍。 步流星刚好赶过来,端着早饭,看见明哥身上的行头。这个好奇宝宝就立刻兴奋起来,“明哥!这身衣服也太帅了吧!你会给我整一套对吗?对吗对吗对吗?” 雪明没有立刻回话。他正在复查衣装最后的细节。 这件衣服没有拉链,马甲依靠u形扣互相咬合锁紧。 马甲的领口做了特殊的射击,一块块好似鳞片的复合刚玉板,塞进外衣相同的面料中,作一条避弹围脖。 外层大衣的双排扣合拢之后,大立领翻起来,就能护住脖颈和侧脸。 将连帽拉下—— ——小七的心跳也跟着加速。 她望见大衣的连帽出现了一张憨实的v形单棱面具。 说是面具,不如直接将它看做头盔,就像是坦克的倾角复合装甲板一样,它有十毫米厚,轻武器难伤分毫。 随着后脑的头盔合拢,磁吸开关与电源连通—— ——这张面具双眼位置的淡蓝色光源开始亮起。 江雪明瓮声瓮气的声音传出来:“这个头盔观察窗的摄像头,不如肉眼精确。” 紧接着他敲了敲脑袋,一对鲜红的电子眼从面具上亮起。 “但是有热成像功能,还有夜视仪——阿星,我也会给你做一套,按照你的身体尺寸来。” 阿星当时把早饭送到七哥手里。 小七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然后这个大男孩就昏过去了。 非常快。 扑通一声。 ——他妈的就很突然。 此时此刻—— ——我们要讲述另外两件事。 其中一件事与[尾指]有关。 三个小时之后。 保罗·布鲁克从金蝶大饭店出来,准备去烧腊卤水店要一份特价叉烧饭来填肚子,顺便想想孤儿院的小宝贝该怎么带回九界车站,还有这个月的工资剩下多少。 他对江雪明一无所知,对江白露也知之甚少。 他甚至不知道在网咖沙龙时,魂威影响的三个人里,有一位与警署有关,想查到他的踪迹简直易如反掌。 就在布鲁克小哥掰开筷子,正准备吃东西的时候。 邻座挤过来六个人。 他们刷拉拉掏出手枪,围住布鲁克的脑袋。 布鲁克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只是心中本能驱使着他,要扮作女孩示弱的可怜模样,喊内心的另一个自己上班营业。 不过两秒钟的功夫,他就变成了姑娘,望见黑漆漆的枪口时,哇的一下哭出来了。 江雪明:“没错,是他。” 李宗竹:“就是这个家伙!” 抓捕过程流畅自然,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魂威的主人甚至认不出三位老师的女身,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尾指在落网的时候,戴上手铐就往医院送。 七个人挤在一辆车上,尾指就趴在江雪明的膝盖上。 她一抬头,看见暗金色的面具与红彤彤的电子眼,似乎明白了什么。 江雪明:“后悔吗?” 尾指:“总之就是非常后悔你会怎么对我?” 江雪明:“后悔也是没有用的,我会用你们的手段来对付你。” 微型面包车开进了长沙湾疗养中心。 雪明戴上了橡胶手套,让保权用警署证件与医生说明情况,并且交足了医疗费。 整个手术过程很安静,没有打麻药,也没有惨叫的声音。 患者在男孩子和女孩子之间来回切换,试图喊另一个身体来受这种开膛破肚的痛苦。 手术室外三位老师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是坏,是江雪明在动用私刑,或是超凡世界里的恩仇得报。 不论怎样,这件事关乎到三位老师的人生。 他们只是看着步流星—— ——步流星好奇的蹲在门板边上,细细听着。 门内传来明哥冰冷的问讯。 “你还有很多同伴对吗?” “别急,不用立刻就告诉我。” “你看,这条肠子牵连着脸部神经,如果这么挠它,你的表情会变得很奇怪,白夫人在白露里蠕动的时候。她曾经也露出过这种表情。” “这里是你的胃,我把它切开了,早上你没有吃东西,要我现在倒点葡萄糖进去吗?白露的鼻咽管肿胀起来,完全堵塞的时候,她也只能打点滴来苟活。” “不要挣扎,你的心跳太快,血压太高,疼痛和恐惧会让失血速度越来越快,说不定真的会死。” “你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干什么?这些事情本应该发生在我身上,对吗?” “这些针剂是脱敏药物,或许可以让你安静下来。” “尾指——现在你还认为,这些痛苦是有意义的吗?” “你想活下去,你确实是想活下去的。” “经受维塔烙印的啃噬,你的求生欲应该非常强烈。如果你想活,就安静下来,无影灯都被你的血染红了。” 整整一个小时过去。 江雪明脱下手套,完成手术,他几乎变成了一个血人。 推开门,他与流星淡淡说着:“我动完了私刑,他知道错了,接下来你们可以和他谈谈正事——我去把衣服上的血擦干净。” 步流星立刻退出去两三尺远—— ——连带着三位老师也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小七听见雇主的吩咐,就大大咧咧进门去。 尾指依然被绑在手术台上,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但是从布鲁克的眼神来看,像是见到了恐怖诡异的灵灾巨兽,心灵的创伤一时半会好不了。 他一个劲的点头,一个劲的念叨着。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我不该听拇指的,我不该听拇指的我不该成为尾指” “我是布鲁克,也是冯佳丽” “我应该是个完整的人” “活生生的人”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那股子神神道道精神失常的样子看得小七牙疼。 她不知道雪明在这家伙身上使了什么雷霆手段。 但是从结果来看,尾指的精神世界被彻底摧毁了。 小七眼神狡黠,想到缺德主意,要试探试探这个小子。 “喂!尾指” “叫我布鲁克啊!我是保罗·布鲁克!”布鲁克露出极度惊恐的表情:“别喊那个代号了!求求你了!要是让他知道他肯定会来剖我的肠子!” 小七在玩火:“布鲁克我和你商量个事。” 布鲁克抱着脑袋啜泣。 小七接着问:“那个戴着面具的家伙,你恨不恨他?” 布鲁克猛摇头:“不不不不不不不我不恨” 小七要追根问底:“他对你做了很多坏事对吗?你是怕他?所以不敢恨他?” 布鲁克抿着嘴,几乎要哭出来:“不对!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小七失了神,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布鲁克认真的解释着:“我在手术台上疼死了,几乎疼得差点咬烂舌头,差一点就想要一死了之” 他煞有介事,转为女身,身上只有破破烂烂的无菌手术服。 “可是可是可是我居然时时刻刻都在给别人带来这种痛苦!我为人们种下维塔烙印,原来是这种感觉吗?虽然我已经尝过一次虫蛊噬身的苦头,尝到魂威的甜头就忘了疼。” “我却要这些人,这些小孩子疼得死去活来,反复经历这种痛苦,他们想死都做不到——江雪明躲在面具里,对我做的这一切,正是我对别人做过无数遍的事情啊!” 尾指的女身更容易哭,眼泪流个不停,心中满是悔恨。 “打扰一下。”江雪明在厕所拉了一条水管,好不容易把血液都洗干净。 他拉下面罩,露出真容,挤进手术室,听见尾指歇斯底里的嚎哭,也没有露出别的表情,与尾指商量着。 “想清楚了吗?要是没想清楚,我这还有第二套疗程,刚才我还不太熟悉你的身体,现在摸清了。” 尾指立刻变得果决。 “我想清楚了!江雪明先生!我要退出全能之手!结束这种宗教仪式!结束这种痛苦的轮回!” 在更早的时候—— ——大约六个小时之前。 在英国南海城。 古老的城堡中。 玛丽大姐将一条断臂立在礼拜堂中央,将它捏成全能之手的模样。 “全能之手的教众都是一群铁废物,我要将战利品放在我的礼堂里,让你们每天参观这只手掌,看看这只手掌的丑态——要记住,无法保护自己的信仰,是孱弱又丑陋的,丑陋就会死去。” 这条断臂的主人,就是白青青。 手掌上的钢之心忽明忽暗,随着雪明全情投入的工作状态,呼应着对戒的另一半。 玛丽大姐笑眯眯的像是捡到了宝贝,将戒指取下,逮在自己手上。 “看呀!这枚戒指,这颗宝石,它们真的太美了!” 与此同时,远在地球另一边,在仰光大楼的楼顶。 拇指大哥一边对创业失败准备跳楼的灰心人好言相劝。另一边与玛丽大姐发了一条消息。 “你侮辱我的教派,我可以忍。但是我们算癫狂蝶圣教的同源同宗,我作为全能之手的领袖,必要告诉你一件事,玛丽,赶快丢掉那条手臂,把戒指送回去” 短信还没编辑完—— ——灰心哥已经跳下去了。 拇指捂着脸,没有任何办法。 最后把消息发出去,也不打算多说什么。 “你摊上大事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