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访亲

春节期间，父子俩就长沙见闻、大学上课等进行了多番交流，苏爸爸发现自己儿子在大城市半年，本性还是乡下少年的品行，对于城市充满了好奇，也生出了很多的胆怯，他觉得自己需要儿子还是要走出校园，体验社会的复杂，否则大学毕业还是一个书呆子那就损失大了。想到此，便对苏平说：“平宝，你还记得杨桥的小姑吗？” 苏平一愣，因为自从她上学以来，自己串门走亲戚也就是在本村的叔伯、外公外婆，姨公和姨婆家走动，春节期间串门的那种，其他的亲戚则是几乎不认识，倒是苏辉经常和三教九流打交道，老爸说的杨桥就是苏家的族地。在苏平祖父的时候从杨桥迁出到了现址，当时苏平祖父是整个镇上的名流，读书人就是高人一等，在县里考取了秀才。在取消科举后，苏平祖父将开办了私塾，在民国乱世艰难将自己一大家子和自己弟弟抚养成人。 苏平的二祖父从小就是镇上的二流子，打搅斗殴，逃学等已经成了臭名昭着的人物。苏平的祖父苏梓经常去镇公所领人，被镇上的大族和名流嘲笑了很久，但是每次用戒尺将弟弟教训之后，弟弟苏岩就会再次闯祸，想起自己在父母临终时委托自己照顾弟弟的请求，苏梓只能眼不见为净。在苏梓的眼里，自己弟弟虽然不学武术，但是确有一笔比得上大家的书法和超人的画技。当苏梓的几个儿子出生后，嗷嗷待哺的儿子骤然将一家子的开支增大到一个担当高的程度。而看到自己的侄子们那饥饿的样子，苏岩一下子长大了，主动替哥哥承担家中开支，在镇上摆了一个书画摊子出售自己的画作和书法，还代替其他乡民写信，对联和诉状，很快成为了镇上第二苏家门面。此时，镇上的口风开始急剧转换，也就在镇上传出了苏氏双骄的传说故事。而苏梓这一房也是成为和族长平起平坐的高位。 在镇上摆摊出售字画后，有一次一个身穿长衫头戴礼貌的中年人在采风时经过镇上，看到小镇上居然出现一个和自己的书画水平相当的高手，大为惊异，于是让苏岩现场写诗作画，当苏岩一口气做完时，中年人已经惊得目瞪口呆了。于是，决定将苏岩因为忘年交，同时告诉苏岩他叫于右任，带着秘书到镇上采风，问苏岩有没有想成为他的副官出去闯荡。听到时于右任，爱好书法和国画的苏岩哪里不知道这个国民党元老，行政院院长时自己人生的贵人，于是便说自己需要和哥哥商量一下，自己两兄弟是相依为命长大的，自从父母双清过世后，长兄为父，需要禀告哥哥的。于老见到苏岩如此孝顺，进退有节，本来试探的心里顿时坚定下来，在镇上静静等待苏岩归来。 很快，苏梓在苏岩的带领下躬身拜见这位大名鼎鼎的民国顶层学者，见到苏梓也是读书人，于老更是老怀大慰，当场询问了苏梓的意见。苏梓看到弟弟眼里的热切，知道家乡的这个小水塘不能耽误弟弟的前程，于是摆脱于老照看。于老当场让苏辉换上一身中校军装，然后取出了三十大洋作为苏岩的安家费。苏梓看到弟弟和于老他们一群人逐渐在自己的视线里消失，一种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弟弟第一次出远门就有这个号的机会，苏梓也是心里非常高兴。获得了弟弟的安家费，于是苏梓在村里买了十亩薄田来养家糊口，家中妻儿也开始能够吃饱肚子了。 苏氏兄弟的传奇故事振奋着苏家族人，于是族长将族中所有适龄幼童送到苏梓的私塾，想要其他房也能走出一个像苏梓苏岩兄弟的样板，可惜很多人没有天赋，惟有杨桥苏梓的一个族弟苏安聪明好学，读书能力还超过自己的族兄，成为族中继苏梓之后的苏家顶梁柱。而苏安读书用功，他的子女也是不遑多让，后来考取了湖南师大，苏安也而成为族长。 而苏岩自从跟随于老后，一次也没有回家探亲，不过俩兄弟的书信不断。在于老决定去台湾后，派遣苏岩回家和自己胞兄话别，以免成为两人终生的遗憾。1949年，苏岩回到镇上，此时他已经是上校，不过依然是于老的副官。苏岩将当前的政治形势告诉哥哥，于老和他都感觉g党将很快解放江南，于老预感这个时间时不我待，连苏岩都无法带家眷去台湾，只能将家人安置在老家，同时告诫胞兄，g党的政策只有贫农才能享受到最大的好处，让胞兄将自己手头的薄田出手，以免被清算。苏梓听到弟弟的话，看看自己这些尚未成年的孩子，抱着侥幸心理，迎来了南下大军。 南下大军的打土豪分田地让苏岩的话应验了，而族弟开始成为顶梁柱，苏平知道自己有个才华横溢的小姑，却从未见过。小姑在湖南石化做会计，而小姑父则是在长沙仪表厂做设备工程师，刚好住在长沙。在听到自己的小侄在长沙读书后，因此热情邀请苏平去她家做客。 年后，苏平返校了。因为大学的课程安排比较松，到了周日时，苏平觉得没事干挺无聊的，于是先给小姑打了电话，说起拜访的事情，小姑心里很高兴，将具体的路线告诉了苏平。 这是一栋建于八十年代的职工宿舍楼，属于湖南石化用大家的集资款兴建的，楼高6层。苏平走到第六层，发现小姑父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在一条笔直的过道上，每户人家都在楼道里面摆上了一张四角矮桌，用来做砧板。所有洗过的菜放在砧板上，而一路排开的煤球炉更是冒出滚滚浓烟，浓烟沿着过道，每个被浓烟经过的人都是咳嗽不止，苏平用衣袖捂住口鼻，诧异地问小姑父：“为什么你们不再房间里面做饭呀？” 小姑父笑了笑，然后打开房门，苏平就看到整个房子被一堵墙分为内外两间。外部是一张大约一米五的小床，床上还挂着一个小孩子的照片，而屋子里的墙上都是很多奖状，看到比自己还多的奖状，苏平暗暗佩服自己的族弟真牛。而族弟也从小姑父身后转出来，然后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第一次见的哥哥。 小姑笑道：“小军，这是你哥哥，不在杨桥，哥哥也是考取了很多奖状，是他们这一支最厉害的，你要向哥哥好好学习哦！” 小军打量了苏平好几眼，燃后拿出一套习题让苏平帮他做，他不会，当苏平看着卷子上的奥数时，苏平都蒙了，自己的堂弟这么牛吗？冷汗从额头上流下来，只能静下心帮小军解题。似乎看到堂哥帮自己做题，于是小军脸上的笑容很多了。在喝了几杯啤酒后，苏平要去厕所，小军带着他去上这个楼层的公共厕所，上完后还有自己用水桶打水来冲，苏平心里很有疑问：“为什么就不能在房间内设置洗手间呢？” 吃完饭，苏平将自己的疑问给提了出来。小姑抿嘴一笑：“当时我们集资建房的时间，每家拿出8万块，就可以住上集资房80平米。因为空间有限，大家都说厕所这种占地方的酒不要建在房子里，多出来的空间可以宽敞很多。” 苏平有些诧异，不过也认可小姑他们的想法，不过等他以后在广州买房时，才觉得自己很low。 吃完饭，苏平被小姑一家送下楼，走出这栋集资房，回头看着外头那些灰白的墙体，苏平有些茫然，难道大学毕业后还要为柴米油盐去斤斤计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