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官吏,都是他乡上任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客人』。
干活的时候,作为主人,总不能让客人去干活罢?
享受的时候,主人要谦让,总不能慢待了客人罢?
但若是有『主人』真的吃了熊心豹子胆,要论述起土地所有权,以及各种生产生活资料所有权到底是谁的,谁才是真正的『主人』的时候,『客人』顿时就翻脸了。
所以,在山东的曹操制度怎么样,曹军是什么?
在关中的斐潜的政策又是如何,骠骑军又是什么?
对于这些没文化,没知识,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全,有的甚至只能画个叉代表一下的百姓来说,并没有什么深刻的概念。
他们只是知道在上党分到了一些田亩,而现在要被迫放弃这些田地。
虽然说曹军来了,他们可能没命,但是万一曹军不杀他们呢?
虽然说贾衢说了会一视同仁,但是万一没能拿回他们的田亩呢?
『将军……我们的田……』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人群当中响起,『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得回我们的田亩……』
张既愣住了。
他完全没想到,这些山东屯民给他的了……
可是,在主公三色旗帜之下,有多少人会像是张既这样细心研读军报,用心记忆和揣摩每一段文字,每一篇文章的?又有多少人是像张阗一样,拿到军报便是先找些边角笑料,开心一下,爽过就扔,然后看不懂就直接开口骂的?
兵卒军校如此,民众呢?
就像是眼前,难道说仅有壶关之地,才有这些山东屯民么?
那些早一步来到了关中和北地的山东屯民,有多少人是会产生了变化,又有多少依旧和昔日一般?
张既经过此事,心中生出了不少警惕,要知道,上党太原只有壶关可以坚守,而壶关之中,要说没有山东奸细,曹军细作?
十几个曹军奸细,就能搅乱数百近千的山东屯民,这要是在关键时候……
张既眉眼一抖,他想要立刻找到贾衢,上报此事,但是想了想之后,便是沉静下来。他对于壶关的坚守,有充分的信心,但是他对于如何抓捕奸细,特别是去除这些山东之人心中顽石,却暂时没想到什么好办法,所以他不能光上报问题,还需要提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至少要有一个思路……
此事,当然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可是必须要去做。
石头是一天天堆积起来的。显然想要在一日之间,一席话之内尽扫而空是不可能的。
恐怕只有杠精才有办法。
因为杠精有杠可以撬啊,而且还很多杠,一根断了便是能变出下一根来。
难,并不意味着放弃。
就像是抓捕奸细一样,不容易,但一定要抓出来……
或许,现在就是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