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是学术上的『讨论』而已。
种劼正要表示同意,结果堂外回廊之处匆匆有仆从而来,然后到了堂下拜倒在地,看了一眼郭图,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种劼问道,『公则不是外人。直言就是!』
种氏仆从点头禀报道:『外面有传闻,说是左仙人来了!』
『什么?!』种劼还没有来得及反应,郭图率先脸色大变,然后身形略往后垮塌了些,『这……这,主公真是……』
种劼瞄了一眼郭图,心中不免有些暗笑,但是在笑了之后,在内心深处,也不免升腾起了一些恐惧来。
从川蜀到长安,绝非一日可达。
难不成,骠骑这是……
这是在谯氏事件爆发之前,就已经布置妥当了?
这么说来……
种劼和郭图不禁对视了一眼,似乎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些复杂的神色……
『公则,某这里还要准备学宫事项……』种劼立刻决定不趟浑水,『抱歉,府内繁杂,招待不周,下次再宴请公则赔罪就是……』
郭图扯了扯嘴角,然后勉强的露出了些笑容,表示无妨。他也被这个消息吓到了,权柄固然很甜美,但是谨慎保命更重要。
若是骠骑早有安排,那么四舍五入一下,岂不是他就已经是站在了大坑边上了?
幸好自己还能退回去!
幸好自己还只是小动作阶段,没有搞出什么大事情来!
郭图从种劼家里面出来的时候,禁不住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
惹不起,躲得起。
宁可错过,不可过错。
郭图就像是察觉了洞口之外有异常气息,顿时句,又可以表示了另外一个意思,吃饭的器皿。
至于打猎,那就更好理解了,杀戮,见血。
或是猎人,或是猎物。
随便延伸一下,就有『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再加上《卢令》在毛诗序之中表示《卢令》有『刺』之意……
书信的表面上说粮价高了,现在普通百姓吃饭都难了,吃饭难,吃饭的器皿又有何用
?岂不是正好呼应这隐藏的意思?
汉代传授《诗经》有齐、鲁、韩、毛四家。赵人毛苌传诗,称为《毛诗》,他对于诗经解释的书籍,也是荀氏家族里面常备的。所以虽然说毛诗序的『刺』是讽刺,但是加上了强调和后续的『不安』二字,大体上就是表示『刺杀』、『危险』的意思了。
当然,斐潜能想出这隐含的意思,还多亏了后世的一个名词,『汪星人』。
在大汉之中,『汪』字可没有什么狗意思,而是很正统的『远大,广袤』的意思,所以正儿八经去理解这个隐秘的《卢令》,是以打猎来隐喻见血,以吃饭困难来隐喻器皿的危险,而斐潜则是直接通过黑色猎犬想到了荀汪,旋即就明白了……
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殊途同归。
荀汪死了。
荀彧回来坐镇荀氏。
大的风浪当然是翻不起来了,但是平静的水面之下,未必没有暗流。
荀汪倒下了,意味着有许多之前依附,或是和荀汪关系密切的人都因此而倒霉,有些人也跟着荀汪死了,也有些人是活了下来,但是失去了权柄和利益,这些人当中,会人人都心甘情愿,心安理得去接受这个结果么?会对于曹操,对于荀彧没有任何的怨恨么?
显然不可能。
就像是后世一些人因为受到了某些事情,并不敢直接去找强权报复,而是将目标盯上了那些弱小的人身上一样。被某老板欺辱了,不敢找那个老板的麻烦,结果把经过身边的一个不相干的,完全陌生的女子给一棍子敲死了。
为什么?
因为不敢打显得强势的老板,只敢打显得弱小的陌生人,或许是那个倒霉的女子,或许更弱小的,比如孩子什么的……
颍川之内的情况,大体上也是类似。
这些人没有胆子去找曹操和荀攸的麻烦,但是对于荀攸留在了颍川的孩子,却流露出了恶意来。
荀攸和荀彧有亲属关系,再加上荀攸又是在长安,那么就更加有理由了。
凌辱,甚至是虐杀了荀攸的孩子,是不是约等于是杀了荀彧的孩子?然后四舍五入一下就是搞了荀彧,甚至是曹操了?
这样就可以让他们开心,快乐,并且在精神上得到了舒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