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眼欲穿的李隆基还没有等到王忠嗣到来,李瑛却等到了阔别将近两年的八弟李琚。 接到李瑛的书信之后,正在常山厉兵秣马的李琚立刻带了一百多名随从,快马加鞭,昼夜兼程的朝灵州赶路。 在经历了七八天的疾驰之后,李琚终于踏入了灵州城,出现在了李瑛的面前。 “二哥,咱们兄弟终于见面了!” 风尘仆仆的李琚甫一见到李瑛,就张开双臂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带着哭腔道:“我的二哥,八弟总算见到你了!” “呵呵……八郎啊,咱们兄弟终于见面了。” 李瑛回以热情的拥抱,只是不像李琚那样发自肺腑。 作为穿越之后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人,到现在过去了将近两年的时间,李瑛也只不过一开始的时候跟他谈过几次话,论熟悉甚至还不如杜甫、岑参这些幕僚。 “二哥啊,你是不知道,小弟这两年怎么熬过来的!” 李琚大咧咧的在椅子上一坐,抓起盘子里的干果就大快朵颐,比起当年来似乎并没改变。 “朕知道,朕与你一样也是从煎熬中熬过来的!” 李瑛面带微笑的与李琚对坐,吩咐吉小庆给李琚斟茶,“给郡王殿下斟茶。” 李琚上下打量了一番李瑛的龙袍,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嘿嘿……二哥穿上这龙袍,气质就是不一样!你总算如愿以偿成了大唐天子,不像我,只能做一个郡王。” 李瑛莞尔笑道:“老八啊,你不用在这里敲打愚兄,凭咱们兄弟的感情,朕岂能独享富贵? 等王忠嗣、崔希逸等各镇节度使到了,朕举行完了登基仪式之后就册封你为魏王,食邑三千户,与朕当初做太子时候的俸禄相同,不知道你可满意?” “哈哈……还是我二哥疼我!” 李琚喜出望外,从怀里摸出一块金饼丢给了吉小庆,“本王今天高兴,这块金饼赏赐给你留着娶媳妇!” “奴婢多谢八皇子!” 吉小庆喜滋滋的掂了掂,约莫足足三四两,当即塞进怀里,连声道谢。 “几位嫂嫂可是在后院,小弟去与她们叙话。” 李琚性格直爽,说了不过几句话,便坐不住了,嚷嚷着要见李瑛的妻妾。 “先去行在探望一下父皇吧,听听他说什么?” 李瑛并没有安排家眷和李琚见面,而是让他先去行在和李隆基相见。 “虽然他已经禅位了,但毕竟是我们父皇,你作为儿子与臣子,到了灵州不去拜谒,不合礼制。你先去行在参拜太上皇,待到晚上朕安排家宴,你再与嫂嫂详聊。” 李琚嘟囔道:“他把我们囚禁在十王宅那么多年,出个门难如登天,又把我贬为郡王,我毫无见他的欲望!” “老八啊,在镇州锻炼了一年,你也该成熟了,就算是做戏,你也必须去见见太上皇。”李瑛拉下脸来告诫道。 就在李琚挠头皮的时候,李瑛压低声音提示道:“当然,最重要的是老八你得去摸摸父皇内心的想法,譬如是否同意你做魏王,是否甘心把帝位禅让给你二哥我?” “哦……呵呵,明白了!” 李琚恍然顿悟,原来二郎是让自己去试探下老家伙的内心想法,当即欣然而去。 李隆基下榻的行在位于灵州城中心,拥有房屋四百余间,亭台轩榭、小桥流水一应俱全,在整个灵州城绝对是最顶级的府邸,但与长安城的三大内却是不可同日而语。 自从接风宴完毕之后,李隆基就被软禁在此地,一如这些年他把李瑛囚禁在十王宅一般。 虽然每天锦衣玉食,也不断的有各州刺史前来参拜,但李隆基却知道自己失去了自由。 “唉……莫非这就是报应吗?” 李隆基在百花凋零的后花园踱步,长吁短叹。 行在外面有数百天策卫轮流值守,全都是李瑛的心腹,如果李隆基想要出门逛街,他们并不会强行阻拦,而是前呼后拥的“保护”着他出门,亦步亦趋,寸步不离。 李隆基无可奈何,只能放弃了逃离灵州的打算,耐心等着王忠嗣到来。 今日晌午用过膳后,杨玉环独自去午睡,闲来无事的李隆基便一个人来到光秃秃的后花园散步,身后跟着四名侍女。 “父皇,父皇!” 就在李隆基愁眉不展之际,远处忽然响起一声中气十足的呐喊。 李隆基扭头看去,发现有个身材魁梧的年轻人正快步朝自己走来,在稍微一愣神之后方才认出来者何人? “咦……这不是八郎么?” 就在李隆基愣神之际,李琚已经快步来到李隆基面前,单膝跪地施礼:“儿臣常山郡王李琚护驾来迟,还望父皇恕罪!” 虽然李隆基从前并不喜欢这个老八,但这毕竟是自己的血脉,大难之后相见,顿生几分亲切之感。 急忙伸手去搀扶李琚:“哎呀……果然是朕的八郎,两年没见,朕快认不出你来了!” 父子二人一起来到凉亭之下叙话,李琚一脸同情的询问起武氏母子政变的细节:“以父皇之城府,竟会被武氏母子算计?” “唉……都怪苏庆节这卑鄙小人!” 李隆基手抚花白的胡须,气愤填膺的把这场政变的细节大致的说了一遍,最后道:“幸亏朕去年把你罚到了常山,否则此刻你也被囚在京城,吉凶难料啊!” 李琚微微一笑,阴阳怪气的道:“呵呵……儿臣自成年之后就被囚于十王宅,不得自由,也不差这三年两载。” 李隆基闻言顿时露出尴尬之色,解释道:“八郎啊,你误会父皇了,朕是为了让你们兄弟和睦,手足相亲,所以才让你们集中住在十王宅,绝非你说的失去自由,我儿休要听信小人谗言。” 李琚心中暗自冷笑,又讥讽道:“如果儿子没有记错的话,父皇当初可是对武氏言听计从,后宫独宠,我跟二哥还有五哥,要见父皇一面难如登天呐!” “唉……都是父皇瞎了双眼,未能看清武氏的狼子野心。” 李隆基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感觉这个小兔崽子哪是来探视自己的,分明就是来嘲讽自己的! 他娘的,堂堂大唐皇帝还真成了墙倒众人推,破鼓乱人捶了? 李琚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苹果,也不跟李隆基客气,“咯吱、咯吱”的啃了起来,边吃边问。 “对了,圣人说登基之后要册封孤为魏王,食邑三千户,不知太上皇有何看法?” “圣人?哪个圣人?” 李隆基先是愕然,随即反应过来,满脸失落的道:“哦……你说的是二郎啊,好啊、好啊,是该把八郎的郡王改成亲王了。” 见李隆基一脸落寞,李琚继续试探,压低声音道: “父皇啊,儿臣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什么魏王我并不稀罕! 既然二郎能做皇帝,二十一郎能做皇帝,我八郎为何做不得? 我已在镇州招募了万余兵力,我愿意协助父皇重掌帝位,只求父皇册立我为太子,等你将来老朽之时传位于儿臣即可。 若是父皇有此宏愿,儿臣这就去把二郎骗来将他挟持,以他作为人质,护卫父皇逃出灵州,一起去镇州扶持父皇复辟。 不知父皇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