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将此事当作乐子和杨玉环聊起了此事。
“朕还不知道寿安为何又对洛阳如此上心了。”李隆基笑道。
杨玉环的笑意却是浅了浅。
比起贺知章,杨玉环要更加了解李长安,也更加了解如今的枕边人李隆基。
贺知章想要为李长安请功,杨玉环却知道李长安并不愿意引起李隆基过多的注意,李长安目前更愿意在李隆基面前做一个一心讨好父皇的女儿,而非臣子。
思及此处,杨玉环眼波流转,轻笑一声“妾身倒是知道安娘为何对洛阳如此上心。”
“哦”李隆基看向杨玉环。
杨玉环捂着嘴唇咯咯笑“她可买了不少洛阳的地,想在那边做生意呢。还拉了妾身给她投钱,算起来这生意也有妾身的一份利息。”
“安娘对她自己的地能不上心吗。”杨玉环轻飘飘便将话题从李长安对洛阳上心,转移到李长安对她自己花钱买的地上心了。
李隆基打趣道“那这回玉环可就要赔上一大笔钱财了。”
“妾身住在宫中,一切吃穿都由陛下养着,就算赔了钱,难道三郎还能不管妾身吃穿吗”杨玉环情意绵绵地看着李隆基,白了他一眼。
李隆基却颇为受用,哈哈大笑,又拿起金樽饮了一杯酒。
金樽中大半的酒水洒在了地上,打湿了地面。
湿漉漉的地面上满是雨水,雨倒是停了,只是天上的云层还像铅那样灰,压在头顶,仿佛天塌了一般。
陈珠双目无神抱着膝盖坐在地面上,两只木讷的眼睛死死盯着水面。
她没回到家,人群把她裹挟到了山上,陈珠在人群里找了又找,看到了几个认识的人,里面却没有她爹娘,也没有她阿姊。
听逃过来的人说,县东边那些房子都已经被淹了,离河太近,水哗啦一下就冲了过来,根本来不及跑。
陈珠还是抱着一丝希望,万一还活着呢,就算三个人里只活了一个人也好啊
可已经过去两天了,那些还活着飘在水里的人都已经被这边的人拉了上来,这里面没有她爹娘和阿姊。
所有人都说现在还找不着的人就都是活不了了。
陈珠不信,她还坐在离水面最近的地方看着水上飘过来的东西,万一她家人还没死,抓着木板飘过来了呢
一边有几个人正在拿着树枝从水里往上捞东西。
大部分人都忙着逃命根本没来得及带粮食,一小部分人带着的那点粮食也不够所有人吃。
县里的孙大夫站在一边,检查着这些人从水里捞上来的东西。
洛阳这边县里还是有不少医术高明的大夫,孙大夫就是孙老神仙孙思邈的徒孙,医术高超,也是他告诉伊川县人从洪水里捞上来的东西不能吃,吃了会得疫病。
只是这么多人饿得肚皮贴着骨头也不能总这样,一天两天还能撑得过去,若是日子再长,没被水淹死也要先饿死了。
孙大夫只好带着几个人从水里往上捞东西,有些缸里的米封在缸里,最外面一层不能要了,里面的那些用天上掉的雨水洗一洗再煮熟了还能吃。
洪水也不能喝,要喝只能喝天上掉的雨水。
陈珠手里死死攥着一团红色的布,那是她阿姊绣的红盖头,从水面上飘过来被孙大夫捞起来了。
她认得这块布,上面这两只鸳鸯是她看着她阿姊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陈珠想,只要阿姊现在能出现在她面前,那阿姊明天就出嫁也行,只要阿姊能出现在她面前
一个衙役从远处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块木板和小刀,在询问东西。
陈珠动了动耳朵,听到这个衙役是在询问家里没了几口人。
衙役走到陈珠边上,看着抱着膝盖傻坐在地上的陈珠叹了口气。
今天他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了,都在岸边坐着,死死盯着水面。
“你叫什么名字你家死了几口人”衙役拍拍陈珠的肩膀。
陈珠眼珠呆滞地转了转,没有开口。
还是站在她边上的老孙头叹了口气,“她家没了三口人,只剩下她一个了。”
听到老孙头的话,陈珠眼泪再也憋不住地往下流。
衙役已经见怪不怪,他麻木地拿着刀子在木板上划拉了三道“哦,又死了三个人,总共没了一百二十三个了。”
陈珠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不是又死了三个人,是她爹死了,她娘死了,她阿姊也死了。
她爹叫陈文,没什么本事是个败家子,可还是把她和阿姊养大了。她娘叫梁淑,本来是有钱人家的女儿,结果和她爹成亲以后就没有再过上好日子,她有一手好绣工。她阿姊叫陈珍,下个月就要成亲了,她阿姊连自己的红盖头都绣好了。
不是一句轻飘飘地又死了三个人。
陈珠泣不成声。
在她不远处,一行人骑着马正在看她。
颜真卿抿着唇,侧头道“臣先去府衙,先理出人手来巡逻。”
李长安沉默着点了点头。
颜真卿就带着几个人离开了,他有他需要做的事情。
“把船都划过来,所有会水的人都上船,到洪区救人。”李长安看着眼前的凄惨景象。
洪水不像火灾,火灾几个小时救不出来就没有活口了,洪水不一样,只要能爬到高的地方,还能撑几天。
先救人,多救一个人就能少死一个人。
李长安抹了把脸,深吸一口气,看向天上沉重的仿佛把天压塌了的铅灰色云层,眼神坚定。
天塌了,那她就再给扶起来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