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云面对着茫茫黑暗,心如止水,二十多年以前跟师父修行的场面历历在目,他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超出一般人类水平的对手,但是这个家伙已经受了伤,并且本能的韩云感觉到它的气场在变弱。 只要听声辨位的能力达到一定境界,就具有如同蝙蝠一样的能力,根据从前所见和移动目标的声音在脑海中勾勒出和视觉一样准确的画面。 它左手拿着刀,右腹部中了枪,这些都是不需要任何思考而完全依靠感觉实现的。 怪物不停地围着他转圈,速度够快,韩云则沉心静气,纹丝不动。 它终于按捺不住,为这人类敢于藐视自己的态度所激怒,刀锋如闪电般向韩云右肋划去,韩云听到风声向自己袭来,右手持刀向外一推,只听得“铛”的一声,两把短刀在黑暗中碰撞,溅起一片火光。 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它只不过凭借药物的加持拥有了非凡的速度和力量,却并不懂刀法,速度虽快却不够敏捷,一看平时就是一个不爱体育运动的人。 那怪物跃到墙上,利用前冲的反作用力,再次向韩云扑来。 韩云故意卖了一个破绽,假装向右出刀,怪物立马上当,铆足了劲儿向他左肋刺来。韩云上身后仰,利用扭腰旋髋之力,堪堪躲过对方的刀尖,他每一个动作都提前了半个节拍,因此弥补了速度上的不足,怪物和他贴身而过时,韩云的刀准确地插进了它的腰部,它凭着惯性飞了出去,整个左半身腰部以下,被划开了一道大口子,筋脉尽断。 怪物摔倒在地还挣扎着想站起来,全然不顾部分内脏在从伤口处滑出,看样子根本没有痛觉。 韩云提着刀一步步向它走去。 怪物似乎害怕了,它踮起右脚想要逃走,无奈器官的衰竭,使它的力量逐渐消失,绝望之际,怪物把手中的刀向韩云掷出,速度之快,韩云根本躲闪不及,可惜最后只是刀柄打在了韩云战斗装具的弹匣上。 “你根本就不会飞刀。”韩云运气于臂,甩出了手中的匕首,那刀去势如虹,刺穿了怪物的右膝,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彻底无法站立了。 “安德烈,你过来,好好看看他是谁,说不定就不用看心理医生了。”韩云摘下了反恐头套,拔出斑蝰蛇走到怪物跟前。 安德烈端着枪跑过来,反恐手电的光束来回晃动,照得韩云睁不开眼。 “没跑了,这家伙真是米哈伊尔!”安德烈看着不成人样的怪物,它的脸部完全溃烂了,但是基本的样貌还能辨别出来。 “我说咱们队伍里那么多人,偏偏就冲着我来,原来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私仇,喂,你会不会说话?” 米哈伊尔特别想表达什么,但是他的舌头也溃烂了,只能发出一些简单的音节,安德烈竖起耳朵听了老半天,把他说出的那些断断续续的俄文字母组合起来,经过自己的加工和想象,最后对韩云说,“这家伙在骂我呢。” 说罢,他端起枪朝着米哈伊尔脑袋射出了一梭子子弹,他的头盖骨被掀飞,脸被打了个稀巴烂,现在任何人都无法看出他是谁了。 “这是为了雅科夫、尼古拉还有科兹涅佐夫。” 安德烈想到牺牲了三名队友,心里怅然若失,这时对讲机中传来了阿列克谢的声音,“门开了,我们等你俩五分钟。” “看样子,我们的时间挺充裕啊。” 安德烈笑着和韩云拥抱在一起。 “话说,那些试剂样品究竟去哪了?”两人沿着甬道往外走时,安德烈问道,门口的光明在召唤着他们。 “我把它们都销毁了。” “跟我想的一样,你帮科兹涅佐夫说话时,我就知道你在琢磨着什么。”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啊?” “切,我是个头脑正常的人,这个世界已经够疯狂了,我可不愿意每天过的都像今天一样。” 不知不觉他们走出了大铁门,阳光刺得两人一时睁不开眼睛。 等他们适应过来,才发现地上躺着两个飞行员,他们被阿列克西和亚历山大捆得跟粽子似的。 “这是什么情况?”安德烈纳闷地问道。 “知道我们出来时,这两个家伙在干嘛吗?”阿列克谢朝一名体型肥胖的飞行员踢了一脚,“他们想炸毁洞窟,把我们都埋在里面。” “长官,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你们出发之前,我俩就接到了对外情报局领导的指示,如果六个小时你们还不出来的话,就炸毁这里。”飞行员委屈地说道。 “这事科兹涅佐夫知道吗?” “他当然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话,还敢进去吗?” “阿列克谢赶紧给他们松绑,让他俩完成自己的任务,一会儿还要靠人家开飞机呢。” 阿列克谢十分愤慨地用刀划开了两人手腕上的勒死狗。 他们千恩万谢准备继续安装炸药。 “你们水平太业余了,这种活还是我们干吧,交给你俩一项新任务,进到里面把雅科夫、尼古拉还有科兹涅佐夫的遗体搬出来,忘了告诉你,科兹涅佐夫的头不见了,你们好好找一找,阿列克谢、亚历山大把你们的头盔夜视仪借给友军。” “队长,你还是饶了我们吧。”两个飞行员就差跪下求饶了。 “妈的,快点进去,给你们一个小时时间,要是完不成任务,我们就引爆炸药,把你们全埋在里面。”安德烈端起步枪,拉枪机上膛,吓得两个飞行员哆哆嗦嗦戴上夜视仪往洞窟里跑了。 叶卡捷琳堡临终关怀医院,阿琳娜的父亲刚刚离世,他一辈子籍籍无名,在冰天雪地的监狱中受尽了非人的折磨,最后得偿所愿死在了女儿的怀中,流下了幸福的泪水。 殡仪馆的人抬走了他的遗体,阿琳娜抹干眼泪,走出医院的大门。 忽然她的心剧烈地抽搐了一下,韩云站在不远处的公交站牌前,朝她挥了挥手。 “我要回国了。”他们沿着一条落满槐树细小叶子的砖石路散步。 “什么时候走?” “明天。” “我的毕业论文通过了,但是方伟教授拒绝了我的留学申请,我得去莫斯科国立大学念博士了。” “喔,那挺遗憾。” “韩云,一直有一个问题徘徊在我心头,你爱过我吗?” “当然。” “没有把我当一个临时过客?” “到死我都不会忘记你。” 韩云说的是实话,他是一个充满冒险精神,行动力很强的人,这种人本质上很难做到痴情、长情、专情,在他以后的人生中还会被许多具有优秀特质的异性所吸引,然而无论感情的道路上经历多少波折,午夜梦回,他总会出现在叶卡捷琳堡,重温和美丽的阿琳娜相遇的日子。 阿尔法军营门口,仪仗兵列队完毕,军乐队奏响了阿尔法的战歌《字母a》,韩云和众人一起深情唱起这首激情澎湃的歌曲,在大伙的簇拥中,他坐上了中国领事馆的车,挥挥手告别了自己的留学生涯。 去领事馆的路上,他收到了安德烈发来的信息,打开一看,是一张莫斯科国家博物馆的照片,一块直径三米多的大陨石陈列在大厅中最显眼的位置,它的铭牌上用俄文书写着“韩云—安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