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骑着自行车出去的江雪此刻已经来到了镇上。 凭借着记忆找到班主任的家，现在放暑假，她过去的比较早，班主任杨老师已经吃完饭，正在蹲在院子里的压井旁刷碗，看到张雪的到来，还有一点疑惑。 “杨老师。”江雪叫了一声，看到了这张记忆中的脸，心里发酸，眼眶湿润。 杨老师在她刚考上大学那年因为意外去世了。 十一期间在新开的公园救落水的小孩，自己不慎溺亡。 她还是过年回来才得知的消息。 杨老师上辈子真的帮了她好多，他的工资也不高，初三那年经常叫她还有其他同学到家里吃饭，自掏腰包买辅导书和卷子给她还有同班其他家庭条件差的孩子。 他说他和师母没有生孩子，身边无儿无女，他的学生就是他的孩子。 高中住校后，她已经不是他的学生，他和师母还是会去高中看她，她的父母都未曾在意过，但是杨老师夫妻，看过她后心疼她的被子太薄，鞋子不保暖，给她送来保暖的被子，师母亲自做的温暖又合脚的鞋子。 大学毕业后她老家已经很少愿意回来，父母也不常走动，但是却还是腾出时间来看师母，经常打电话给她，师母会问她在外面忙不忙累不累，要吃好，别太拼。 走得时候会给她带自己做的咸菜，腊肉洗干净的水果，自己做的拖鞋。 师母更像她心目中母亲的形象，温柔，体贴，情绪稳定。 这辈子她回来了，还有四年时间，她到时候一定会阻止杨老师的死亡。 “怎么了，出啥事了吗。”杨安志擦了擦手上的水，担心的问道。 “我想休学，但我一定会再回来的，我知道马上初三了很重要，我在外面也会好好努力看书不耽误学习，我想出去赚几个月工资，留我高中当学费，我想上学考高中上大学。”江雪一口气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 “你家里不支持你上学了吗？”杨安志担忧的问。 “嗯。”江雪点头。 “唉，要不要老师去和你爸妈说。”叹了一口气，有点无奈的问道。 “不用了，我想靠自己的努力自己赚取学费去上学。” 最终杨安志也没多说她父母的不是，因为像现在这种情况实在是太多了。 这边人重男轻女，觉得女孩子上学没有用，不如早早出门打工赚钱给自己的兄弟们盖房子娶老婆。 上了初中以后，整个班里男女比例严重失调，从初一到初三，一直有人中途辍学不来上课，大部分都是女生。 男生只要成绩还行他们的家长都想他们能多读几年，如果成绩不错倾尽全力都愿意供男孩子读出来。 反之女孩他带过那么多届有不少成绩不错但是家庭条件不好的，都牺牲了女孩向上的命运，要不出去打工赚钱了，要不早早订婚嫁人了。 “等开学了我会和校长反映保留你的学籍，你期末的时候一定要回来考试，在外面也要好好读书，只有读书才能走出去，如果成绩下降厉害，必须立马回到学校继续上课。” “谢谢，谢谢杨老师，我一定会好好学习，考上高中，考上大学！杨老师真的特别谢谢您。”说完深深的鞠了一躬。 “你等我一会。”说完走进了屋里，过了一会手里拿了一张纸条递给江雪。 江雪接过上面是一串手机号码，号码后还有一个名字田媛。 “你刚刚不是说要和亲戚去s市打工吗？这是我女儿的电话，你如果遇到了困难可以联系她。” 女儿？杨老师和师母不是没有孩子吗？大概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杨老师接着说：“这是我和前妻的孩子，她和她妈妈生活在s市。” 其他的杨老师没有多说，江雪也没有多问。 江雪把现在号码的纸条收好。 又和老师聊了会，江雪告辞离开。 去镇上的邮政办了一张邮政储蓄的卡，把1200块钱都存了进去。 上辈子她一直觉得自己身份证大几岁，导致她比同班同学年龄都要大，很自卑，现在她很庆幸还好大几岁，不然以她未成年的身份真的很多事情都没有办法去做。 办好卡，她就骑着自行车往小姑家里走去。 还没到她家，在路上就遇到了抱着孩子的江小蝶。 “小雪呀，你怎么来了。” “小姑，我来是特意跟你说一声我要和秋霞小姨一起出去打工，她什么时候走，我和她一起。” “秋霞这次回来有人给她介绍对象，本来打算明天走的估计要大后天，到时候走的时候我打电话到代销店通知你。” “好的，那我就回去了，就不去你家了，再见。”拒绝小姑让留下吃中午饭的客气话，江雪蹬着自行车离开。 所以当江海洋打电话跟自己妹妹说：“小雪就不和秋霞一起出去打工了。” 江小蝶：“二哥，你们父女俩真搞笑，你女儿刚刚过来说要去，你这边又说不去了，到底去还是不去？” “小雪跑到你家说她要出去打工吗？” “是的，刚刚才走。” “我晚点再给你回电话。” 江海洋挂了电话，想着刚刚小妹说小雪刚刚离开，可能已经回来，就站在村头的路口等了等，果然没过多久，就看大女儿骑的自行车出现在他的眼前。 “爸。”江雪叫了声，等着江海洋说话。 “你去小姑家了，和她说你要跟着她小姑子去打工？” “嗯。” “你不读书了？” “读，我打算出去上几个月班赚些学费自己供养自己读书。” “你这丫头，你爸妈都在哪用你自己赚钱供养自己，你妈已经松口了，我这两天多做做你奶奶的工作，你奶奶实在是不愿意带你的话，我就留在家里带你在家里上学。” “是啊，我父母都在，和不在又有什么区别。”江雪眼神讽刺的问道。 “我出去打工不是你们最想要的结果吗？我同意了，你不应该开心吗？终于不用因为我为难，踢皮球一样谁都不愿意要我。” “没有。。我，你妈。。唉。”一声叹息，面对女儿的质问，他无力反驳。 “对不起，都是爸爸没用。” “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我希望你能说服我妈，我自己赚的钱不给你们留我自己做学费。” “肯定的，我会和你妈说。” “我回家了。”江雪说完骑车就走，在江父看不见的地方讽刺的笑了笑。 他的保证总是那么随口就来，她全心全意的相信，最终只会得到几句对不起，是爸爸没用的道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