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烬伤得不轻,下手的人带着十成十的愤恨,却又顾忌着不能把人给弄死了,落刀的时候,便带上了另种极端地克制残忍。 谢昭让人趁着崔烬昏过去的时机,把他身上的衣服扒开。 下一瞬,谢昭的眉梢就轻挑了一下。 崔烬身为楚君,金尊玉贵的养着,身上的皮肤很白,此刻,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刀伤,伤口卷刃,看着很深,却都没有伤及要害。 谢昭冰冷的目光在那些伤口上扫视了一圈,忽而道:“下手的人,倒是对人体极为熟悉。” 他说了这么一句夸赞的话,便将空间让给了大夫,给崔烬换药。 崔烬还另有用处,不能太残废了。 谢昭刚从崔烬的屋子回书房没多久,那边的将士就跑过来叫他了。 “陛下,楚皇醒了,闹着非要见您。” 屁股下的凳子都还没来得及挨着,谢昭又动身去看看崔烬闹什么。 渐渐走近关押崔烬的屋子,屋里的吵闹声便愈发清晰,谢昭听得一清二楚。 “滚开!什么上药,怕不是毒药吧?!” “朕警告你们,朕是楚国的皇帝!你们胆敢害朕,楚国众人,绝不会与大周善罢甘休的!” “谢昭呢?他那个卑鄙小人在哪儿?他都能做出让人给朕下药的龌龊事,欺骗楚国将士,将朕绑过来!他这会儿知道心虚,不敢来见朕了!!!” “楚皇,年纪轻轻的,何必如此大的火气,朕这不是过来了嘛。” 谢昭今日穿了件绯色绣桃花的束袖锦袍,背着身后的日光抬脚进门,面带笑意,将崔烬刺得双眼猩红,胸腔的愤怒激烈翻滚,让他对谢昭愈发仇恨。 “呵!” 崔烬赤着上身躺在床上,因为方才拒绝大夫上药,动作太大,身上的伤口已经裂开渗血,细细密密的刺痛,反而让他头脑越发清醒。 “你一个卑鄙小人,不敢与朕正面较量,只会使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不愧是庶子出身的杂种!” 他话一落,屋里众人都惊恐地跪了下去,跟在谢昭身边的禁卫康安怒而拔刀架上他的脖子,“你放肆!” 崔烬冷笑着瞥了眼脖颈上的刀,他毫不害怕,“朕是皇帝!楚国皇后嫡出之子,谢昭若是在我楚国皇庭,他给朕提鞋都不配!” 说话间,他将脖子往康安的刀刃上还贴近了两分,“你们的庶子皇帝都还没说话呢,你这条狗,乱叫什么?朕是楚君,今日你胆敢杀了朕,明日楚国上下,必将踏平你大周!” 康安何曾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人,气得面容红红紫紫,来回不停变换。 被辱骂的谢昭,却是这屋里最淡然的人,面上笑意丝毫不变,好似崔烬口中百般贬低辱骂的人不是他。 “楚皇,既然你如此盛情相邀,毫不惧死,朕也该成人之美不是?” 谢昭唇角勾着微笑的弧度,抬手拍了一下怒火中烧的康安的肩膀,在崔烬惊慌、强装淡定的目光下,他温声开口:“给咱们嫡出的尊贵的楚皇陛下,来一刀吧,人家百般求死,我们一直不动手,倒显得我们不体谅楚皇一片为国殉死的大义了。” 康安眼睛顿时一亮,“臣遵旨!” 崔烬瞳孔瞪大,身体绷紧着往后退:“你敢!” “等等。”谢昭突然出声拦下康安挥刀的动作,康安疑惑回望。 “楚皇想死,可朕到底心善,不舍得白白浪费了这么一条人命。”谢昭含笑的目光自崔烬的脖颈处,一寸寸地往下刮去,最后停在了腰腹下三寸之地,薄唇上扬,“楚皇想死是不成了,可朕倒是有另一个法子,让楚皇体验一下生不如死的感觉。” 康安与崔烬不约而同的顺着他的目光一同往那子孙根地方看去。 崔烬面色大骇,布满刀伤血口的脸死无法控制地剧烈抖动起来,皮肉扯裂,鲜血往外渗,跟鬼没什么两样了。 “谢昭!你无耻!你敢!你不如杀了朕!!!” 康安也怔愣了一会儿,但见他对谢昭面露愤恨之色,如此之不敬,他顿时不再拖延,眸色一凛,骤然挥刀而下。 “啊啊啊——!!!!” 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弥散在整个屋子中。 下身的剧痛,痛进了崔烬的灵魂深处,他死死地抓着身下的被褥,双眼几欲瞪出眼眶,身体如濒死的鱼一样,狠狠地抽动了两下,两眼一闭,彻底的昏死过去。 屋里霎时间一片死寂。 谢昭瞧着崔烬下面那处的一团殷红,唇角的弧度未变,眼神幽冷,“好了,现在给他好好包扎一下。人要是醒了,找条绳子将他给老老实实的绑在床上就是。” “遵旨。” 谢昭走了,屋里的其他人才大松了一口气。 大夫劫后余生地抹了一把额头跟脖子上的冷汗,看着昏死过去的崔烬,忍不住摇头。 都是阶下囚了,还逞嘴皮子,现在好了,好好的一国之君,成太监了。 真的是没苦硬吃,没罪硬受。 不懂,真的不懂啊! 大周京都收到谢昭率军大胜楚国,还俘虏了楚皇崔烬的消息后,高王与诸位大臣先是不敢相信,再三确认真假后,全都疯了! 高王顾不得自己还没有停下的眼泪,立即准备官员,派去华城。 户部与礼部的两位尚书,激烈要求,亲身前往! 此次楚军大败,楚皇崔烬又在大周手上,此前先帝送出去的城池和赔款,这次终于能拿回来了! 不不不! 应该还要再添点其他的东西! 户部礼部两位尚书,一刻也不愿耽误,麻溜的收拾好东西,带上各自底下挑好的官员,飞快得随传信的士兵,连夜赶往华城! “陛下!陛下!” 人未到,声先至。 陪谢昭一同用膳的田护安与阿禾,听到这老远就响起来的呼声,二人默契的放下筷子。 阿禾好奇的问道:“这声音洪亮有力,陛下可知道是哪位大人?” 谢昭也笑着搁下了筷子,“若朕猜的不错,应当是礼部的孙尚书了。” 等人进来,谢昭笑意更浓,“看来,朕还没猜错。” 身为礼部的尚书,孙礼越一直以来都十分注重礼仪,此刻,他却狂喜激动得不顾一切,大步跑到谢昭跟前,直挺挺地跪下,官帽歪斜。 “陛下!陛下真乃我大周天降圣君啊!有陛下在,我大周必然能够长盛强势,完成高祖一统大业的遗愿啊!!!” 说到激情之处,孙礼越眼泪止不住的流,重重一拜。 紧随而来的户部尚书房钱大人,见到谢昭,也激动不已地跪下。 “陛下!” 谢昭见状,连忙将二人扶了起来。 “两位大人不必如此,朕身为大周的君主,只不过做了该做的事。” 他这话一出,两位尚书眼泪涌得更加厉害。 话虽如此,但总有那么些人,连本职都不愿意做就算了,还胡乱的帮倒忙。 不提先帝的父皇,就说先帝本人,正是此类人。 从前,孙礼越与房钱对先帝真的是哪哪看不顺眼,如今,二人不约而同的在心底感谢他,为陛下的出生,添了一份力。 等二位尚书情绪平复下来,谢昭便与他们介绍田护安与阿禾。 “此次华城能够坚守住,多亏了田将军与他的夫人禾夫人,还有这华城上下士卒百姓,同心协力,朕并未出什么力。” 孙礼越与房钱闻言,立即起身给他们夫妇行了一个大礼:“辛苦诸位了。” 田护安与阿禾回礼:“职责所在,华城是大周的城,是华城百姓与士卒的家,百姓士卒拼死坚守,不仅是大周,亦是为了自己的家乡。” 等他们都说完话,谢昭才温声开口:“两位大人连夜赶路,先好好休息一日,与楚国谈判一事,明日再说也不迟。” 孙礼越一听,立马出声:“陛下,臣与房大人已经在来时的路上休息过了,不必再休息,还是先谈要事为紧。” 房钱也紧跟道:“眼下楚军溃败,楚皇在手,应当立即趁热将谈判一事敲定,多耽误一日,异变便多一分。” 见他为坚持,谢昭也就不推了。 他正了正神色,将楚国内乱换帝一事悉数道来后,在他们震惊的目光下,淡然道:“楚国如今内里不稳,新君女帝虽已经登位,但此女并不是杀伐果断,心有谋算的人,性子优柔寡断,总是会做出一些不合适宜之举,虽有老二在一旁为其谋划,但目前他们为了稳住国内的人心,对崔烬面子上要做足功夫。” 两位大人瞬间懂了。 楚国京都,崔烬被俘一事,随着那几位逃离回去的将士,很快传遍了京都。 京中人心浮动。 御书房中,突然响起一声暴怒之声。 “无耻!放肆!” 崔宜雪看完大周使臣送来的信,气得将御案上的东西全都砸了下去。 “大周伤我楚国军士甚众,又无情抓走了皇兄,我还没有向其责问怪罪,他谢昭竟然反到向我楚国要起了赔偿!” 崔宜雪挺着大肚子,已经接近临产之日,此刻气得头晕。 一旁的宫人忙扶着她坐下,替她顺气。 谢霆渊与底下的傅家家主傅诚也看完了信,两人对视一眼,心底有了成算。 “我明日带人随大周使臣去跟谢昭谈。”谢霆渊冷冷开口。 崔宜雪顿时担忧无比的看他,“不行!之前在大周,谢昭便一心想害你,你现在又要与他见面,万一他不高兴拔刀相向,霆渊你出了事,我跟孩子怎么办?” 谢霆渊对上她担忧深情的目光,视线微微下垂,落在她的高隆的肚子上,近日来一直烦躁压抑的情绪在心底不停的涌动翻滚。 “我身边会带着侍卫,谢昭若是敢动手,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他。”谢霆渊瞧着她担忧紧张的神色,冷硬的语气顿了一下,缓和了一点,“你放心,孩子还未出世,我绝不会有事。” 傅诚将他们两个之间的细微动作神色都默默收入眼底,指腹轻轻地摩挲着袖边的云纹,“陛下不必担心,皇夫好歹也是大周皇帝的皇兄,如今又是以楚国使臣去见他,大周皇帝若是敢动手,到时候,难为的就是他大周了。” “再者,大周一开口就是五百万白银的赔款,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皇夫此去,也好以兄弟之名,拉拉关系,以情动人,将这巨额赔款给压下去一些。” 崔宜雪见他们都已经心意已决,各有理由,她再害怕,也只好放在心中。 “霆渊,你一定要答应我,要平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