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沈贵妃与齐国质子私通,秽乱后宫的事,传遍京城。 沈鸿沉着一张老脸立即进宫。 谢昭今日随侍在庆元帝身边,见沈鸿进来,他眼角的余光便看见庆元帝的脸色变了一瞬。 这位老丈人给他父皇的压力和威慑,可见不小,不然,也不至于拿了镇国将军的二十万兵权,都没有底气,不敢对上沈家。 “臣见过皇上。” 说实在的,沈老将军脾气不好,说话又直以外,在规矩上,一直都没有半点逾越。 “爱卿起来吧。” 对上沈鸿那双锐利逼人,如宝剑出鞘般的眼睛,庆元帝捏着拇指上白玉扳指的力道无声加重。 “朕知道爱卿今日进宫,是为何事而来。” 沈鸿声若洪钟,“既然陛下知道,那老臣也不跟陛下绕圈子,臣只一句话,臣女爱慕陛下之心,陛下比老臣清楚,当年她甘愿嫁给陛下为妾,做一个贵妃,老臣不相信曦月她会与人私通。” “且她私通的对象还是敌国质子,这简直比笑话还可笑,我沈家人历来只忠于大周,绝不会跟敌国牵扯不清!” 沈家人确实如此,说到做到,只是沈贵妃跟她的兄长,就不一样了。 谢昭想到昨夜他们的人在翊坤宫搜出来的东西,眼底寒凉。 他要对付沈家,确实动了栽赃陷害他们意图谋逆的心思,在那日听到沈贵妃要对他母亲出手时,他就连夜伪造了谋反密信和龙袍。 但他没想到啊,压根就不用他准备,沈贵妃跟其兄,是真的有这个意思。 不过不是造反,而是资助卫朝澜这个敌国质子,意欲叛国! 谢昭大致猜到,沈贵妃或许也与之前的那些奇怪的人一样,是什么重生者。 沈家可能在她前世,被他父皇给构陷灭族了,她自己也是惨死。 沈贵妃想报仇,无可厚非。 她可以杀庆元帝,可以造反,却绝不该叛国! 大周与齐国打了多少年,死了多少人,边城的百姓没过过几天安稳日子,就连沈家,往前几代的祖宗,都有几位死在与齐国对战的沙场上的,最近的沈鸿沈老将军,他身上的暗伤,也是跟齐国打仗,才留下来的。 沈家的心愿,便是有朝一日,让大周吞并齐国。 沈贵妃倒好,她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准备将她沈家用命护着的大周,送给杀了她祖宗的齐国! 谢昭光是这么一想,心底的怒气就控制不住,他把低头着,生怕自己没控制好,让人察觉异样。 庆元帝对沈鸿的话,自然是相信的,他忌惮沈家,可从来没怀疑过沈家的忠心,只是沈家太厉害了,从开国至今,一直稳坐军中,天下人或许不知道皇帝是谁,但一定知道沈家的名号。 庆元帝读了那么多史书,看到了那么多被权臣夺位的皇帝,他怕啊! 怕到沈贵妃那么一个大美人对他投怀送抱,他都不敢与她同寝,生怕有一天沈贵妃生下带有沈家血脉的孩子,就把他给废了! “爱卿的意思,朕都明白,朕也没有疑心沈家的忠心。” 庆元帝不动声色地平复自己内心的紧张,“是以,昨夜朕连夜让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入宫彻查了此事,真相到底如何,劳烦老将军您坐等一会儿,他们很快就会来了。” 刑部与大理寺都是专职,对于审问查案,最是熟悉。 巳时一刻,刑部与大理寺的人来了。 只是他们的脸色极为凝重。 沈鸿见状,眉心也微皱。 庆元帝喝了口茶,“沈老将军也在这儿,两位爱卿直说吧。” 刑部尚书与大理寺少卿对视一眼,最后是刑部尚书开口回话。 “回陛下,臣与王大人连夜检查了翊坤宫各处,审问了翊坤宫与漪兰殿的宫人,贵妃娘娘与卫质子一事,并无任何他人手脚。” 庆元帝高兴的同时,又忍不住生怒,他去看沈鸿,见沈鸿难得皱眉,那点怒气又被高兴压了下去。 他轻咳了一声,见刑部尚书面有难色,问:“爱卿还有什么疑点吗?” 刑部尚书看了眼坐在那里,如山一般坚稳的沈鸿,将手中的纸张让太监递给庆元帝。 “陛下,除贵妃娘娘与卫质子私通一事外,臣与王大人还从贵妃娘娘的床底密柜中搜出一封信,信中言论,多次谈及齐国局势与大周朝堂官员变动,臣不敢猜测其中深意,敬请陛下圣鉴。” 圣鉴? 圣他狗屁的鉴! 庆元帝怒火烧得肺腑又痛了起来,让他忍不住躬身,谢昭立即替他顺气,“父皇,太医说了,您不能动气,先喝口茶,让沈老将军看看这信上的字迹是不是沈贵妃的,万一是有人诬陷呢。” 庆元帝现在听不得诬陷两个字,诬陷个狗屁! 沈曦月的字他绝不会认错! 可他也确实想让沈鸿看看,看看他口中的好女儿是个什么东西! 高德赶紧把信递给沈鸿。 沈鸿只一眼,瞳孔就震住了。 等他怀着忐忑的心看完,啪的一声,将手边的茶杯给震得跳了起来。 “混账东西!” 他怒骂了一句,立即跪地,“皇上,臣女绝不可能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字迹虽是臣女的字迹,但这世上又并非没有能模仿他人字迹的人,还请陛下严查!” 沈鸿几乎是怀着最后一点希冀说得这句话。 沈曦月是他的女儿,她的字迹,他怎么可能认不出真假。 但万一呢? 万一真有人模仿的如此真实呢? 谢昭一眼看出了沈鸿眼底的那点侥幸,他与盛怒中的庆元帝道:“父皇,不如就听沈老将军所言,让人去查吧,若是真的伪造陷害,将军府必然也有贼人留下的痕迹。” 庆元帝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查!给朕查得清清楚楚!别冤枉了沈家的好女儿!” “宋言,你与副统领带禁卫军与刑部尚书同行,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他看着跪在地上身形正直的沈鸿,扯出一个又冷又讽刺的笑,“别让人觉得,朕查得不尽心,胡乱定罪,是个昏君!” “是。” 宋言平静抬头,不经意间与谢昭对视又飞速错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谢昭目送宋言离去,低下眼。 此事要查,其实都不用费多大功夫。 毕竟,谁能想到,叛国这样的大罪,沈贵妃与沈怀周通信,从未避人,每次都是以家书的形式坦然的送往将军府。 而送信的人,就是沈贵妃的心腹贴身宫女——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