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觉得老四是真狠啊! 人家小姑娘又没招他惹他,竟然这般作贱人家。 他轻咳了一声,“四弟病了?” 老四,传闻他是患有嗜血之症,发作起来,双目红如厉鬼,狂暴杀人,平时倒是没什么,与常人一样。 老管家适时露出一点苦色,“王爷身体都是老样子了。” 冷倾欢在一旁冷笑,“既然王爷病了,我身为王妃,哪里还有心思拜堂,我应当去好好看看王爷,在王爷身边照顾才是。” 她说着甩下了头上的盖头,“老管家,带路吧,免得外人说我这个战王妃不懂为妻的责任,连丈夫病了,也不知道在身边侍候。” 谢昭默默看着,老管家脸色微变了一下,不动声色的上前拦下,“王妃言重了,您有这份心就好,照顾王爷的事,交给底下的人便好。” 冷倾欢看着他,静默半晌后,她忽而一笑,“底下的人哪里比得过我这个做妻子的来照顾更细心。” 她又忽然将目光看向那只公鸡,走到侍卫面前,摸了摸它的羽毛,“王爷新婚当日,就病得连床都起不来,婚礼也无法完成,我听民间的说话,这怕是煞气太重,需要冲喜去晦。” “公鸡阳气十足,我看,倒是正合适拿来为王爷驱晦。” 话落,她趁人未反应过来,迅速抽出侍卫的刀,瞬间割断公鸡的脖子,温热的鸡血喷溅,她飞速躲开,未沾到分毫。 侍卫却染了个彻底,脸上手上,都未能避免。 谢昭挑眉,看向冷倾欢的目光里,兴味裹着深思。 她方才握刀杀鸡的动作,干脆利落,毫不生疏,一看便知是个熟手。 难不成,这位三小姐身上又有什么奇遇不成? 老管家脸色顿时变了,面无表情,“三小姐,这是战王府。” 冷倾欢将染血的刀随手扔在地上,“是啊,我不就是战王妃嘛,圣上亲赐,管家年纪大了,忘性也大了。” “现在,我该去看看我的好夫君了吧。” 老管家没说可不可以,招来一个侍卫,让他去询问战王的意思。 很快,侍卫回来了。 老管家不言,只朝冷倾欢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谢昭也起身跟上,老四好歹也是他的弟弟,虽然他们连面都没见过一次,但他身为兄长,弟弟病了,还是要关心一下的, 老四的房间门窗紧闭,昏暗的很,不知道的以为外头还是夜间呢。 怎么这生个病,就把自己弄得跟住在阴暗洞穴的老鼠似的。 谢昭真的是越发看不懂了。 小喜子与老管家等人留在外面,本来只允许冷倾欢一个人进去的,谁让谢昭有特殊加成,没人注意,随她一块儿进了里屋。 “传闻冷家三小姐是个痴傻草包,如今看,传闻到是不可尽信。” 一进屋,谢昭就看到衣着单薄的老四,从暗处探出一只手,掐住了走在他前头的冷倾欢,将人抵在了柱子上。 谢昭拍了拍自己受到惊吓的小心脏,娘啊,他还以为有鬼呢! “传言战王残忍暴戾,我觉得倒是不全,应当再加一个欺凌弱小才对。” 谢昭看到冷倾欢抬手在老四的手臂上一按,然后老四就突然面目扭曲了一下,瞬间松开了掐着她脖子的手。 他眼眸微眯,眼底划过一丝幽光,这位三小姐貌似精通人体穴位? 老四握着刺痛阵阵的手臂,猩红嗜血的眸子狠狠瞪向冷倾欢:“你对本王做了什么?” 冷倾欢淡然与他对视,“不过是一点穴位刺激而已。” “战王,我知道你不满这门婚事,我也不过是被逼上轿,都是同病相怜,何必自相残杀,让旁人痛快呢。” 她走到一旁的桌子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不如我们合作,我给王爷去除身上的蛊毒,王爷帮我对付丞相一家。” 暗处的谢昭听到蛊毒二字,倚着柱身的身子瞬间紧绷起来,眼色幽沉。 他望向老四,老四全身紧绷,看向冷倾欢的眼中泄露了杀意:“你到底是何人?” 谢昭确定了,老四确实中了什么蛊毒。 冷倾欢毫无惧意,“我,我就是冷家三小姐,不过是偶得了一些机缘,于医术上有几分天赋罢了。” “战王殿下,我没必要骗你,待我拿到医具,为王爷你缓住蛊毒发作的痛苦,到那时,你就会知道,我冷倾欢所言,毫无作假。” 老四盯着她看了良久,她神色坦荡,毫无说谎的痕迹。 他慢慢敛下了杀意,在她对面坐下,“你知道本王所中的蛊毒之名吗?” 涉及到她的专业,冷倾欢态度严肃了许多:“王爷所中蛊毒,乃是万千蛊毒之中最霸道,最残忍的千秋蛊。中此蛊者,全身如蚂蚁啃食,发狂嗜血,渐渐脱离人形,最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异化成不人不鬼的怪物,毫无理智,彻底沦为杀人饮血,吞食人肉为生的怪物。” “中蛊初期,患者面部会出现如有无数蛊虫蠕动的模样,最后慢慢全身呈现出这种情况。” 她这番话说完,莫说中蛊者老四本人,便是谢昭这个外人,光是听着,都觉得恶心有些痛苦了。 老四沉默了,“本王答应你的要求,可若是本王身上的蛊毒你解不了,那本王不介意杀了你!” 谢昭退出了战王府,一路沉思回了重华宫。 小喜子见他这模样,不敢打扰。 谢昭本以为,老四跟冷倾欢之间的故事,应该跟其他发癫的人一样,就是些情情爱爱的狗血拉扯。 结果,他吃着吃着,竟然吃出了一口裹着暗毒的瓜! 他坐在书案后,拿着笔漫不经心地在纸上写着什么。 谢昭努力翻找着自己记忆里关于老四的从小到大的信息。 老四的生母出身并不高,就是皇宫司乐坊的一个舞姬,被皇帝醉酒宠幸后,随便封了八品采女扔在了一边,就没管了。 就一次,那舞姬就怀上了孩子,父皇也没在意,别说升位份,连口头上的好话都没一句。 老四就在这样无人在意下出生了,与他不过前后隔了一天的时间。 老四出生时,据宫中一些人说,天生异象,什么东方天降神石,天狗食日,虫鸟满天。 而就在老四出生后的第二日,他的生母突然就暴毙在了自己的寝宫,听说死状特别恐怖,但具体怎么恐怖,又无人知道了,伺候老四生母与那日看到一切的宫人全都被送去了皇陵,没过两个月,都死了。 谢昭想不通,一个舞姬的儿子,从在娘胎肚子里时,就不得帝心的孩子,怎么会有人给他下那么霸道的蛊毒。 若说是争皇位,觊觎大周江山,颠覆皇朝,也该选太子或者老二啊! 谢昭头痛,招来小喜子:“你让人去找一下,还有没有当年见过老四生母死状的宫人在世,或者与那些宫人有密切关系的,问清楚老四生母的死状。” “是。” “对了,给老四两夫妻身边送几个人过去,算是我这个兄长暗地里的关心了。” 小喜子领命退了出去。 谢昭随手将画满涂鸦的纸张点燃,扔进香炉里。 他之前嫌弃世界太癫,人人都是狗血爱情,现在突然一个急转弯,拐到正常阴谋方向去了,他竟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他走到神龛前,盯着菩萨像看了许久,然后兀地跪在了蒲团上,双手合十。 菩萨啊,这拐弯别拐太猛了,要是拐破了天,他一个单纯善良的普通人搞不定的啊! 不行,拜一个菩萨不太保险! 听闻灵神观灵验,明天去灵神观再拜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