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这句话一出来,所有人都奇怪的看向卫娇织。 “肃王殿下认识臣妇的孙女?”老夫人问。 卫娇织皱眉仔细想了一下,好像见过? 谢昭一瞧她这个样子,便明白了,估计又是他的特殊加持。 “有过一面之缘。”谢昭道:“此前本王从楚国回京,途径辰溪县,意外遇上了卫二小姐,得知其身份后,便带卫二小姐一同入京,让人送她回了侯府。” 他说得清清楚楚楚,卫娇织和老夫人一众人似乎也因此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啊。 老夫人看了看年轻俊郎的谢昭,又瞧了眼自己身边容色娇媚的卫娇织,心底有了些许成算,脸上顿时挂了笑脸,“这些时日府里有些忙,脑子都糊涂了,竟然忘记了这回事,还请肃王殿下勿怪。” 谢昭:“无防。” “到底是我等失礼了。”老夫人侧身,将卫娇织拉到跟前,“今日府上举办斗茶宴,两位殿下难得来一趟,便让老身这乖巧的孙女领二位殿下好好逛一下园子,就当作是老身给两位殿下的赔礼了。” 谢昭:……!!! 空手套白狼!赔礼是这么赔得嘛? 老夫人你大把年纪了,知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有别啊? 谢昭是万万没有想到啊,刚出门就撞上这等无语的事! 谢含璋微笑婉拒:“老夫人,古人云,男女有别,卫二小姐身为侯府千金,领路这等事,交给侍女仆人便是,不必劳累卫二小姐。” 老夫人又把目光移到了他身上。 谢昭二人来靖平侯府,两人换了衣服,一个蓝衣明媚少年,一个青衣谦谦君子,着实惹人心动。 老夫人笑得更和蔼了,“这怎么能行,是我等失礼在先,怎么能再怠慢了二位殿下。织织她乖巧,又饱读诗书,让她来领两位殿下游逛,也更有意趣些,那些侍女仆人,可不知道园子里那些花啊草啊的,有什么雅名,有什么典故。” 谢昭现在算是懂了,老夫人这是看上他们两个,准备让卫娇织挑一个做女婿啊! 他倒是不反感,只是觉得老夫人这般做法,太失了分寸,贬低了卫娇织一个女子的身价,若是换一个心高气傲的男子在这里,怕是不知道会如何嗤笑他们的行事,如何瞧得起卫娇织。 何况今日靖平侯府还有那么多外人,若是被人瞧见他们两个大男人和卫娇织一个女子同行,卫娇织的名声还不知如何被人议论呢。 谢昭再次拒绝:“老夫人,您的心意我们领了,只是此事,确实不适合卫二小姐来做,有损小姐清誉。” 卫娇织也不想陪别的男人,拉着老夫人的袖子撒娇:“祖母,两位殿下都不愿意,您就让两个侍女领二位殿下过去嘛,织织陪着您。” 老夫人见状,也只好作罢。 叫了两个侍女,带谢昭二人去花园那边。 等谢昭二人一走,老夫人让其他人都出去,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卫娇织:“你啊!你没看出来祖母是想让你跟两位殿下拉近关系吗?” 卫娇织低头不语。 老夫人更气了,“肃王殿下是三皇子,出身高贵,与你年岁相当,后院也干净,你若拉拢了他的心,嫁给了他,就成了皇妃!到那时,谁还敢再抓着你失踪一事胡乱嚼舌根子。” “肃王你若不喜欢,那康王呢,康王也可以啊,同样的身份尊贵,内宅干净,上无公婆伺候,下无兄弟姐妹要你照顾,你一嫁过去,就能当家做主!” “这都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婚事!你怎么就不愿意呢?” 老夫人真的是为这个小孙女操碎了心,自打人失踪后,她成日里提心吊胆,日日求菩萨保佑,别出什么事。 最后菩萨真的显灵了,人没事,也安全的回家了。 可是她的小孙女却已经是十八岁的大姑娘了,又因为失踪一事,人人都在暗地里猜测她是否失了贞节。 她又让儿子跟孙子想办法处理了一些人。 可是,事实如何,谁都不知道。 只能赶紧给小孙女挑个好的夫家,以免越拖,议论越多。 可现在看看,她挑的两个,小孙女谁也不看不上! 老夫人喝了两口茶,压下心底的火气,“织织啊,你到底想要个什么样的夫君?你跟祖母透个底,祖母才能更好得为你去找啊!你不能什么都不说,让祖母凭空去猜吧。” 卫娇织把头低得更深了些,她有些愧疚。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她已经逃离了那个噩梦般的地方,那个魔鬼般的男人,她应该忘掉一切,找一个如意郎君,好好的过日子。 可是……可是她只要一有这个想法,到了晚上一闭眼,梦里便全是那个男人灼热的呼吸。 卫娇织一想到这儿,身体便觉得好似被火烧了起来,控制不住地颤了一下。 她死死掐着掌心,抬眼看到了祖母满头银发,还费心为她着想安排,她心底酸涩,低声略哑:“祖母,织织明白了,织织都听您的。” 谢昭与谢含璋一同坐在被安排好的左上首位。 谢昭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公子,微微朝谢含璋倾身,用扇子遮住他的说话的唇。 “这些公子都不错诶,卫二小姐选谁都可以。” 谢含璋面色如常,“可是以我看,老夫人好像更中意殿下跟我。” 谢昭笑了,轻挑了一下眉梢,“她中意有什么用,我不喜欢,她又不能绑了我。不过,我觉得你的机会比我大。” “那些姑娘好像都特别喜欢你这样的君子,卫二小姐遭遇了那样的祸事,依老夫人对她的疼爱,肯定更希望找一个性情温和宽厚的人。” “而你,”谢昭用扇子戳了一下他的手臂,语调中全是笑意,“你的性子可比我稳重多了,你身份又好,老夫人必然会选你。” 对于谢昭这种打趣变相夸他的行为,他早就习惯了,微微一笑:“若是真的如此,那就随她去吧。” 谢昭喝了口冰镇梅子汤,凉意遍袭肺腑,他舒服的半眯起了眼睛,“你倒是洒脱,卫二小姐经历不一样,你娶她,可要经得住别人背后议论。” 谢含璋眉眼温和平静,“被绑架一事,又非她之所愿,不过是无妄之灾。她能想尽办法逃离,已比某些自诩大男人的男子要强上百倍不止。” “这样坚毅勇敢的女子,我能娶之为妻,是我之幸。至于那些议论……”他微微低眉轻笑,“从小到大,我听得还少嘛,他们喜欢说,随他们去,几句烂舌之语,又不会让我丢了王爵的身份和富贵,就当听个乐子。” 谢昭往嘴里扔了一颗葡萄,十分赞同他的话,“就是,看他们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真的是光想想,都能让人胃口大开,吃下三碗饭!” 卫娇织听了祖母的话过来,躲在早就设好的围屏后,将他二人的谈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卫娇织隔着围屏,透过薄纱,目光落在那青衣温润的公子身上,心底有一瞬的触动。 她以为,他和其他人都一样,都是为了她的容色与靖平侯府而来,实则心里对她的经历十分鄙夷嫌弃,没想到,他是位真正的君子。 这一刻,卫娇织觉得,祖母说得很对,她总归是要嫁人的,与其嫁给那些庸俗之人,还不如嫁给这位康王。 他不嫌弃她的身体脏了,婚后,她会好好学做一个好妻子的。 最后,谢含璋如谢昭所猜的那样,被老夫人选中了,原本还不愿意的卫娇织也没有拒绝。 如此,二人交换了信物,一个荷包,一枚玉佩。 真正定亲,得过两日,选好吉日,才可以。 马车上,谢昭瞧着谢含璋的俊脸,感叹:“长得好,性情好,也难怪卫二小姐也愿意答应,好福气!” 谢含璋将那粉紫绣海棠的荷包仔细收进袖中,抬眼看他:“殿下若是羡慕,也赶紧找个知心人相陪,如此,也不用挖苦我这个脸皮浅薄的人了。” 谢昭一听,跟踩了炮仗似的,连连摇头:“算了算了,太麻烦了。” 谢含璋见状,叹了口气,“殿下,你这病,得找个大夫好好瞧瞧,以后……” 谢昭被他搞得起了鸡皮疙瘩。“别,我觉得现在很好!我也不挖苦打趣你了,你也别老想着给我找大夫看病的事,行不行。” 谢含璋这次是真的想叹气都不知道该怎么叹了。 他们二人一走,卫娇织那边回到房间,便被一双宽大、骨节突出的手掐住了脖颈。 阴森狠厉的沙哑嗓音贴着她的耳朵,冷冷地插进她心口,让她浑身血凉: “织织,我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