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宁又问道， “施粥是怎么个规矩，谁来都能吃吗？” 一看伊宁问起来没完，兵丁明显不愿意了，心里说你怎么还问起来没完了！ 他强忍着不高兴说道， “上司说的是谁来都行，不过我们老爷给他们登记发了碗，就这些人。 要不然全国各地都来这里喝粥，累死我们也忙活不过来呀！” 伊宁问道， “够吗？” 兵丁拿人家手短，只好强笑道， “你问这傻话，不过看在你的银子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到点就开始，就这一锅，爱够不够！” 奶奶个腿的，伊宁明白了，自己的好心又被下面的官吏给弄成驴肝肺了！ 他也忍住气说道， “谢谢你了小哥！” 兵丁说道， “快走吧，看这天要下雨了，回到家烫上一壶酒，美美的喝上一口，神仙日子呀！” 伊宁不再搭理他，退到一边。 排队的人们都在瞪着眼睛伸长脖子等着。 队伍里一些小孩不时的从大人腿底下闪出来，看看前面开始了没有！那叫一个望眼欲穿呀！ 后半截队伍里面有一个女人，衣衫褴褛，身上的棉袄棉裤已经看不出是什么颜色来了，而且都露着棉花。 她的怀里抱着一个不满周岁的孩子，身后还跟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身上也是穿着破棉袄，在寒风里冻的直哆嗦，不时的抬起袄袖子擦擦不知不觉流出来的清鼻涕。 伊宁心里想，不知道这娘几个冬天是怎么熬过来的！ 妇人怀里的孩子看来是饿了，哇哇直哭，女人不停的哄着， “宝儿不哭、宝儿不哭，这就有饭吃了！” 时间到了五点半，一个穿着巡检服饰的官员过来了。 他手里拿着一个铃铛，“当啷当啷”的摇了一阵，大声喊到， “蒙皇上恩典，现在开始施粥！ 我先告诉你们，谁也不能挤，每人都有，谁要破坏秩序，妈拉个巴子，看大爷我怎么收拾你！” 队伍里的人们一下子安静下来，显然巡检在他们眼里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施粥开始了，排在前面的人把碗伸过去，兵丁从锅里舀了一勺子粥往碗里一倒， “下一个！” 盛到粥的人等不及，一边走一边就把碗凑到嘴边吸溜一口，滚烫的粥烫的他直咧嘴，脸上却显出极度满足的神情。 队伍慢慢的往前移动着，一开始秩序还算可以。 当锅里的粥下去一半的时候，伊宁看看，排队的人才下去三分之一。 排在后面的人们开始骚动，没有这碗粥，这一夜怎么熬呀。 现在盛粥的士兵每次盛了一勺之后都会倒回锅里一些。 人们在后面翘首以盼，看着锅里的粥在一点一点变少，这些人脸上渐渐的现出绝望的神色。 很明显，锅里的粥根本不够后面的人一人一碗的。 而现在倒在碗里的粥，也只有半勺了！ 当锅里的粥还剩不多的时候，队伍后面还有五六十个人排着。 他们在后面急的抓耳挠腮，可是看看来回巡逻的士兵，又都忍住不敢动。 他们都在眼巴巴的盯着锅里，生怕自己今晚喝不到那救命的半碗粥。 抱孩子的妇人怀里的孩子不停的哇哇哭，嗓子都哭哑了妇人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是拍着，小声哄着， “宝宝不哭，宝宝不哭！” 孩子饿，哄也没用，还是不停的哭。 兵丁有些烦， “你就不能换个队伍排，中午也是我这一队，吵的爷心烦，下次再排我这队，我可把你轰出去了啊！” 妇人不敢言语，只是低下头默不作声！ 终于到了妇人，她默默把碗递过去，兵丁给她盛了半勺，后面小孩也举起碗来，兵丁也给他盛了少半勺。 妇人一看，急忙央求兵丁， “大爷，我们是仨人，您再给盛点！” 兵丁一瞪眼， “大人一勺，孩子半勺，那个吃奶的喝什么粥呀，这就不少了！” 妇人继续央求， “大爷，我的孩子快周岁了，不吃粮食哪行呀？ 军爷，我每天都吃不饱，哪有奶水喂他呀，你就行行好，再多盛一点，孩子都快饿死了呀！” 兵丁烦了，把她的手往外推， “滚，这粥棚是给你自己开的，看不到后面这么多人吗，别耽误大家功夫！” 刚才那个巡检过来，他手里拿着马鞭，一边走一边在手里拍着，嘴里说道， “哎哎，怎么回事呀，怎么不动弹了？” 兵丁立马换上笑脸， “刘巡检，这婆娘捣乱，我正在撵他！” 妇人一看当官的来了，赶紧又央求他， “大人，我们三个人，就多给盛一点吧，孩子快饿死了！” 巡检脸色一沉，骂骂咧咧的说道， “别闹事啊，规矩就是规矩，谁都不能例外，皇上不施粥你不也的饿死！” 妇人继续央求，她扑通跪倒地下， “大人，求求你了……” 刘巡检立马变了脸，骂道， “滚，给脸不要脸，都像你似的这活还有法干吗，再不滚我可抽你啊！” 刘巡检举起手里的马鞭来，往空中摔了一下，“啪”的一声脆响。 吓的妇人不敢再说别的，爬起来掉着泪离开队伍。 伊宁在旁边早就气的不行了，他几步跨到近前拦住妇人说道， “大嫂别走，我去给你盛粥！” 妇人一看是位公衣着华丽的公子哥，停下脚步说道， “公子爷，算了吧，谢谢你了，官家有规矩，不能破坏！” 伊宁怒道， “狗屁的规矩，施粥不就是为了救人，救不了人什么规矩都没用！” 他把小孩手里的碗拿过来走到锅前面， “人家三口人，就给了两半勺粥，这是什么规矩？” 盛粥的士兵说道， “你眼瞎了，没看见就这点粥了，后面还这些人呢，都给了她，别人吃什么？” 伊宁怒道， “没有了粥有粮食，有水、有柴火，你们不会熬么？” 刘巡检走过来了，一听伊宁说话乐了， “真他妈树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又有人出来充大尾巴狼了！ 合着熬不熬粥你说了算呗，那粮食不花钱呀？！” 伊宁怒道， “朝廷施粥是为了不饿死人，粥不够就要熬，施粥是以你们的锅为标准还是以饥民多少为标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