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哥,恕仁贵无礼,陈家造纸手艺远近闻名,怎会落的如此窘境?” 薛仁贵疑惑地问道。 陈工干瘦的手紧紧地抓着黑乎乎的麻布被子,脖子的青筋也冒了起来。 他脸上露出一抹愠怒,咬牙切齿愤愤说道。 “我们陈家世代在稷山县造纸,每次纸张一做好,书商们便抢着前来购买,日子过的有滋有润。” “八年前,稷山县的一个小家族忽然崛起,他们也盯上了我们陈家的造纸手艺。” “面对他们的威逼利诱,家父铁骨铮铮从不服输,一直和他们抗争。” “贼子见我陈家态度坚决,便图穷匕见。” “不知从哪里招了一群亡命之徒,半夜冲进我陈家,把我陈家老小往死里打。” “为此,我陈家举家前去县衙报官,可” 陈工说到这里,双眼瞪的浑圆。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明明是贼子强闯民宅,并把我一家老小打伤。” “可那个狗官却判我陈家诬告,我陈氏男子被打五十大板,女子被打三十大板。” “我们原本就有伤在身,又经过这顿毒打,父亲和哥哥当场就不行了。” “娘亲和妹妹被邻居送回家后不久,也随着父亲西去。” 说到这里,陈工早已泣不成声。 堂堂七尺男儿仿佛被抽走了脊梁,身子软趴趴地瘫在床上。 二蛋和马大勇相视一眼。 陈工一家经历的不公,和马家庄在太平县经历的如出一辙。 只是马家庄凭借自身的强大实力,给自己找回了场子。 “陈兄,方才在大门听你说言,贼子现在还缠着你?”薛仁贵皱着眉头。 陈工撑起身子,用皱巴巴的衣角抹掉脸上的泪水,轻轻点了点头。 “嗯,八年来从不间断。” “我一直在找机会,想把幕后指使骗过来,然后一把火把这里点了,跟他们同归于尽。” 陈工说到要跟敌人同归于尽时,脸上一片漠然。 双眼里净是麻木,没有丝毫的光彩。 薛仁贵走到床边,朝陈工伸出右手“欢迎你来马家庄,你的深仇雪恨,我帮你报了!” “还有我。” “俺也是!” 二蛋和马大勇纷纷站起来,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 习武之人从不欺负弱小,可面对欺男霸女目无尊法之辈,他们都乐得行侠仗义。 一段时间没动手了,他们双手痒痒的。 陈工不清楚马家庄的实力,更不知道眼前这三个年轻人有多能打。 他轻轻拨开薛仁贵的手,摇头苦笑道。 “多谢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 “贼子势大,又和狗官勾连,我们是斗不过他们的。” “马家庄打井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你们好好干,就不要赶这趟浑水。” 陈工说完后,挣扎起身,薛仁贵赶紧上前把他扶起来。 “谢谢。” 陈工轻轻地推开薛仁贵的手,拿起靠在床边的木棍,撑起身子一瘸一拐地走到床后。 费力地搬开地上的夜壶,也不嫌地脏,直接用双手把地上的泥土刨开半个手掌的深度。 一个黑色的实木匣子便露了出来。 陈工抽出匣子,用手袖把上面的泥土擦干净,然后拄着木棍,一脸凝重地走到薛仁贵身前。 “薛兄,这里面装着的便是我陈氏的造纸术,你们一定要流传下去,不要断了传承。” 陈工说完后,把匣子递到薛仁贵的手上。 薛仁贵没有接下,而是把匣子推了回去,轻轻地拍了拍陈工的肩膀笑着说道。 “陈大哥,跟我们一起回马家庄吧。” “造纸术只有在你的手里,才能发扬光大!” “这” 陈工愣住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决断。 大仇未报枉为人子,他不想就这么窝囊地离开。 每天夜里一闭眼,家人死在眼前的场景,像又发生了一遍,鲜活地在他脑海里演绎。 他已被折磨得近乎癫狂。 薛仁贵也不催他,就这么静静地等他决定。 “砰砰砰。” “陈瘸子别装死了,赶紧滚出来。” “哟,陈瘸子从哪里偷来三匹马,小爷我待会牵回去。” “哈哈哈哈。” 大门外,随着几声剧烈的踹门声响起。 紧接着,几个语气浪荡的讥讽声音也传了过来。 屋内。 陈工的脸色猛地一变。 他神色慌张地对薛仁贵三人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然后用蚊子大的声音说道。 “你们别出声,他们来了!” 二蛋和马大勇脸色一喜,他们抓起地上的武器,腾地一下从木凳上站起身来。 “来活了!” 接着就要解开裹在武器外面的麻布。 “你们俩别乱来,待会看我眼色行事。” 薛仁贵眉头一皱,赶紧出声制止。 “砰砰砰。” 大门的撞击声越来越大。 住在周边棚户的百姓听到外面的动静,纷纷把各自残破的大门关上,生怕惹火烧身。 “陈瘸子,陈乌龟别躲了,我知道你在里面。” 一个嚣张的声音响起。 “三少爷,还请往旁边一站,看俺老牛把这破门踹开。” 三秒过后。 “嘭!” 随着一声剧烈的声响,残破不堪的大门就这样被暴力打开。 两扇大门还在脚劲的余波下,来回晃动。 只见大门外,为首站着一个不到二十的青年。 在他身后,站着6个孔武有力的打手。 这些打手,肩膀上扛着一把大砍刀。 “哟,陈瘸子,你从哪里找来三个帮手?” 青年公子哥看到屋内多了三个高大的青年,嘴里调侃说道。 “喂,你们仨看起来像个练家子,不如跟本少爷,每月给你们5文工钱怎么样?” 公子哥打开扇子,吊儿郎当地走进来,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在他身后,6个打手紧随其后。 陈工拨开护在他身前的薛仁贵,拖着腿,红着眼睛走上前去。 “哟呵,陈瘸子你这副杀人的表情,是想杀本少爷么?” 公子哥说完后,身后的打手纷纷把大刀指向陈工。 只需要公子哥的一句话,他们随时可以把这个病态青年做掉。 “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吧,不要做无所谓的反抗。” “别愣着了,赶紧把造纸术交出来,家父可等不及了。” “今日小爷心情好,可以留你们四人一个全尸。” 公子哥把扇子合上,摇着头讥笑道。 言语里满是对生命的漠视。 马大勇和二蛋两人气的青筋暴起,已经悄悄地把武器外面的绳子解了开来。 要不是薛仁贵一直朝着他俩使眼色,他们恨不得把这个拽拽的家伙活劈了。 陈工的呼吸急促起来,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青年公子哥,牙齿咬的嘎吱响。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魏青书我今天要跟你同归于尽,让魏老狗也尝一下丧子之痛!” 陈工猛地向前一扑,朝着魏青书的脖子咬去。 “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