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车熟路,在柯道一的带领之下,不多时便来到一件禅房之前,未有鲁莽闯入,止步于斯。
禅房四周,梵音缭绕,不知从何而来,虽显得突兀,却无人去计较,皆尽双目紧闭,感受着这种来自心灵深处的祥和与平静。
咚……咚……咚
有律的木鱼敲击声夹杂其中,配合着心跳,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游离在每个人的全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服,仿佛此时此刻他们不是在这幽静僻远的古刹而是沐浴在阳光之下。
久久,柯道一才有些不舍的睁开了眼睛,双手合十,如虔诚的教信徒那般,朝着禅房方向躬身礼拜。
他没有说话,只是这般做了,而凡非白当即也有了反应,倏一睁开眼睛后,微微一滞,旋即也学着他师傅的模样依样画葫芦。
至于小自横,浑然不觉,仍然沉醉其中,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好在凡非白礼拜前拉扯了下前者的衣角,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明白了什么之后,也随着他们一样动了起来。
相较于那般炙热的大漠,此处古刹所处的地域好似进入了深秋似的,这在小自横几人前行到此的路上就有察觉,虽然有些奇怪但并没有因此而深究。
而现在,他们立身于此,这深秋之雨初歇不过三个时辰之后,稍显泛晴的天空再次变化了起来,有些灰色的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遮盖了头顶的这片天空。
稍不多时,竟有片片晶莹的洁白雪花缓缓落下,还未接触到他们三人的衣裳时便被包裹在身体之外的淡淡的灵气给融化。
小自横轻呵出一口气,抬起了头,呆呆的看着渐愈变大的这场雪。
雪,越来越大,气温的骤降,令得小自横以及凡非白即便利用灵气护体也不免有些瑟瑟发抖,似乎这温度可以穿透他们的这层护罩直接侵入进来。
如吹落的梨花瓣一般,零零落落,柯道一等人依旧伫立在禅房之外,陪同他们的还有不远之处的那片竹林,莹绿的竹叶之上,挂满了许多毛茸茸的银条,格外的美。
不止过了多久,雪,终于是停了。
小自横等人早已埋没在鹅毛大雪之中,仅剩下半截身子裸露在外,一动不动。
这场雪是来得如此匆匆,去也匆匆。雪停了,雪走了。只看见屋顶上还留着雪,仿佛是一层飘逸的轻纱。
待得一缕金色洒落下来,那竹叶似乎承受不住其上的积雪时,轻摆间,一团洁白顺势滑落,坠在了竹子的根部,而后没入了土壤。
雪后初霁,小自横等人身边的那些厚雪也随之消融,那阵阵梵音以及木鱼敲击声戛然而止,而那一直紧闭的禅房之门终于是起了动静,在一片曦阳的照耀下,徐徐敞开。
一身僧袍,浓密的雪白眉毛遮住了他的眼睛,仿佛那两个眉毛便是他的眼睛一般,也不知是否睁着眼睛,看不真切。
正如所想那般,老僧慈眉善目,看到他的那一刻,恍若这时间的一切纷扰皆徒然消失,只有永恒的宁静常伴于身。
“大师。”柯道一轻声道。
“大师。”
老僧古井不波,看了看不远之处的竹林,转身走了进去,只是这门,却并未合上。
柯道一连忙跟上,而小自横两人自然也是紧随其后。
禅房之内,青灯古卷,香烟袅袅。
除此之外除了一个蒲团以及木鱼便再无其他,异常的简单。
老僧徐徐坐了下来,再次敲起那木鱼。
“你,来晚了。”
柯道一肃然起敬,正色道:“还请大师见谅。”
直到现在,小自横都未曾感应到来自这个老僧身上的一丝一毫的气息,仿佛就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僧人一般,不过这自然是不可能的,而如今这样,只有一个理由,那便是这老僧修为高深的吓人,以至于返璞归真了。
“就是他们吗?”手上动动作未有停止,平静的说道。
“是的。”
小自横和凡非白两人有些云里雾里,但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也没有他们能够插言的机会,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噤声。
“你离去吧。”老僧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第一次正视起了小自横他们,只是因为其眉毛的存在,看不清他的眼神,难以有所判断。
小自横两人被他盯着浑身难受,隐隐间,有种不太好的感觉弥漫在心间,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柯道一闻言,眉宇间不经意间流露出了喜色以及不易察觉的奸猾,轻咳一声。
“那有劳大师了。”
转过身来,再次恢复了严肃的模样,郑重的盯视着凡非白两人。
“你等好生跟随大师,外面的事情就不用你们担心了,至于云签宗,小友放心,有我在一日,定不会让宿家欺辱云签宗门一丝一毫。”
“能跟随大师,是你们的福分,好生修行,切不可懈怠。”
说完袍袖一甩,拂衣而去,当他迈出门槛的那一刹那,倏一化为一道长虹,颇有一种干了坏事要溜走的样子。
房间内,一片寂静,小自横以及凡非白显然还没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巨变,有点懵然,直到老僧起身,这才惊醒回过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