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 大理寺那边经过几天的堂审,没问出任何有用的信息,该用的刑都用了,但几个主簿和功曹依然一个劲儿的喊冤,宁死不从,都说他们一直严格按照规制行事,从未徇私枉法, 军器监那边的出库和这边的入库出现差异,当然可能不仅仅是卫尉寺的问题,军器监隶属少府,少府监李明和自开元年间便一直在少府主政,为人仁和宽厚,特别是对待下属极为亲善,行事也非常低调沉稳,在朝中口碑颇好。卫尉寺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他的耳中,大理寺久审未决,李明和也知道这件事早晚都要和自己扯上关系,便也来到政事堂求见太子。 李非正准备召见李明和,没想到他不请自来,在李明和一一见礼之后,直接开口说道: “看来李少府也听说了军器监的事情,这次求见太子,应该是有话说吧。” “老臣这次正是为此事而来,我已经让甲坊和弩坊清查了近些年所冶造的兵器,但是和记录并没有太大出入,至于两方为何出现偏差,老臣也不知其中原因。” 太子眉头皱了一下问道: “既然你军器监和卫尉寺都没有问题,难道那些缺失的部分,飞到天上去了吗?” “太子殿下,既然出了纰漏,我这少府监肯定难辞其咎,所有兵器从冶炼到入库,需要经过三人核验,要查起来应是不难,我身为少府监有失察之责,这次来也是恳请太子降罪,我那些下属 官员人微言轻,做事勤勤恳恳,就不要为难他们了。” 李明和说完,直接双手脱去官帽,轻轻放在一旁。 李明和的态度非常明确,就是强调他们少府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问题肯定出现在中间的流转环节上。太子一看李明和一言不合就准备辞官,言语中便多了一分锋利。 “本王不是为了追责,而是想知道,那些兵器是谁用什么样的方法送到了敌军手中!这通敌之罪,李少府也想承担吗?” 李明和一听,不由的哆嗦了一下,连忙问道: “送到了敌军手中!?” 李非接过话题说道: “此前王忠嗣和吐蕃交战,一万重骑被对方以钝器绞杀,吐蕃所持之物都是唐制,若非有人通敌,那他们这些东西都是从哪来的?” 李明和思索了一下说道: “战时甲弩坊会根据兵部的计划按需铸造兵器,据我所知,此前这些钝器一共造了一万五千余柄,随后分发于幽州、朔方、陇右等地军中。老臣记得清楚,因为此前以刀弓为主,突然改为钝器,很多匠人缺乏经验,前期损耗甚巨,即便加上那些,也不过一万八千柄,但如今却差了两万,数额也根本对不上。” 李明和言之凿凿,底气十足,看来应该所言不虚,那皇甫惟明那里入库的记录和实际的差异问题出在何处,就成了最大的疑团。如果这些人都是按各自的职责行事,那肯定是有外人从中作梗。 这么问来问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李非向太子建言道: “这件事的脉络极为简单,只需要查一下所有的经手之人,是谁从中作梗必然逃不脱。那就让李少府将所有经手人的名单理出来,一个个去查就可以了。” “那就麻烦右相,此事就交由你去办吧,需要尽快查明,我也好给父皇交差。” 李非领命。其实在他的心里,早已经明白这一切绝对不会是旁人所为,只能是韦坚。此次李明和前来,韦坚自始至终未吐一言,他统领六部,又有安禄山的亲信从中帮衬,想要如此瞒天过海根本不是难事,韦坚这次的失误,只是因为没有料到皇甫惟明会突然任职卫尉寺而已。如今此事爆雷,李非也已经替他想好了退路,到时无非就是找两个替罪羊认罪了事。 李非之所以依然说要彻查,是为了想找到一些韦坚的把柄,如果能拿到,他在韦坚那里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般被动。 下午,待太子离去,李非故意问韦坚道: “韦相对此事有何看法?怎么今日一言不发?” “这么简单的事情,有你右相足够,还需要我来多嘴吗?” “那你觉得会是何人所为?” “无论是谁至死也不会承认,灭族之罪,岂是儿戏。” “所以韦相有恃无恐。” 韦坚听完冷笑了一下说道: “怎么,你的神明又给你托梦了?看你如此笃定,那我静观其变。” 说完,韦坚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 下辈子 “你真的不记得吗?”李飞向曲海确认了一下,曲海坚定的摇了摇头。 “可能是你能体会的历史变化,是从你做梦的那一刻开始的,这样就能解释了” 可这时,牛倩倩在一旁带着一丝疑惑的口吻说道: “那为什么我记得?按道理说我和曲海时间上相差的也不多,那时候我们都已经毕业了啊!” 李飞突然意识到了这个悖论,一拍桌子说道: “对啊,这又是为什么?胖子,你这个学物理的能解释不能?” “这我哪知道,如果要我硬说,我会说可能时间是每个人记忆的一个载体,他被物质化和碎片化了,然后被安排在了每个人脑子里,这玩意儿是个玄学,没人能解释得通。” “对了,还有一件事儿,我第一次合体是在学校辩论赛的时候来到西安,在钟楼的旁边。那个时候我第一次看到大唐现实的盛景,不过,因为那次合体,在我身边所有人的记忆都被抹去了一部分,也可能跟你说的这个类似。” “时空扭曲了,时间也会变形,不再是线性进程。我解释的合理不?” 李飞和牛倩倩也根本听不懂,但隐约觉得曲海说的也许是对的,毕竟他有一定的专业知识,自己又无力辩驳。 “这个世界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了,有时候感觉自己活在当下,又觉得自己活在一个混沌的世界里,梦里是真的,现实也是真的,一下子横跨了一千多年,比现在那些穿越小说还来得邪乎。” “哪些是假的,咱们这是真的,大哥,咱们也没有主角光环,看着平平稳稳,其实脑袋也是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的人。”曲海一边吃着,一边说道。 “知足吧,没有把咱们的上辈子给搞到原始社会,到处狮子老虎的,说不定一天就没了。” “嗯嗯嗯,你说的对,不过我还是担心,你说万一安禄山真的乱起来,能保证咱们的安全吗?” “所以,你说是他们靠咱们过日子还是咱们靠他们过日子?”牛倩倩说了一个非常有哲学性的问题。 三个人都沉默了。 横跨千年的羁绊,就这么莫名的将两个世界的人紧紧捆绑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