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头拧开,清澈细密的水流洒下,修长挺拔如松柏的青年被水流打湿,润白如玉的肌肤在飘渺轻淡的水雾中隐隐可见。 认真清洗身体和头发后,宋静深换上衣服,到自动吹风机前设置好程序。 冷暖交替,二档。 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保证发质的光亮顺滑。 头发吹到八成干,他暂停仪器,转而细心地护理长发。 把余歌最喜欢的长发部位护理完美后,他披散着乌绸似的长发下楼,在通讯器上定好食材,走到落地窗边。 将椅子循着往昔面对门口最美的角度转好,坐下,拿了一本书温缓翻开,头微垂,脖颈稍弯出一个优美弧度,领口恰好露出精巧漂亮的玉质锁骨,认真地看起书来。 即便已经比旁人美上那么多,宋静深依旧没有松懈。 对待余歌他向来慎之又慎,只怕哪天一时疏忽,丑了难看了,小鱼不喜欢他了。 他绝不容许这种可控的事情,有一星半点的机会发生,尤其是现在。 想到今天中午看到的那三张风格迥异的面容,宋静深握着书页的手稍稍收紧。 精致漂亮、张扬嚣张的李颐,俊美锐利的冷酷沈度,以及柔和神性的圣洁方池。 还有白恂、道清、纪宴、叶清友柳玉…… 宋静深的呼吸停滞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如常,缓缓翻过一页,清润眼眸垂敛着看着。 没关系,不过一时的新鲜感,论起长相,他们比不过他。 书页又被缓缓翻过一页,密密麻麻的黑块文字堆积着,让人看着便头大。 纪宴把书放到旁边,摘下单框金丝眼镜,揉了揉眉心,又偏头看了眼时间。 六点零一分。 她该拨通讯过来了。 湛蓝眼眸泛起层层涟漪,纪宴再一次确认通讯器的铃声调到最大后,转而拿起另一份文件看了起来。 才投入进去,铃声陡然炸开,纪宴怔忪一瞬,继而迅速拿过通讯器,看到上面的名字时,眉眼瞬间漾开了笑,接通。 “夜安,余。” 通讯器那头的人似乎愣了一下,只听到轻微的呼吸声。 纪宴忍不住低头看了眼通讯器上的名字,以优雅缓韵的腔调问道:“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 余歌抿了抿嘴,将李颐的话驱出脑海,流畅问道:“和反叛军勾结的人是不是你。” “是。”纪宴干脆回答,“我许诺了一些东西交换,在我们的手续费实施后,夺回的州城会归还给他。” 余歌眉心皱了起来:“还回去?” 纪宴蔚蓝深邃的眼眸眺向窗外,低沉古雅嗓音响起:“我觉得,你会想让我还回去。” 反叛首领是柳玉,他也清楚余歌的为人,那些州城在他手上,远比被一群贵族当成蛋糕一样切分要好。 想起上一次余歌说的那些失望的话语,纪宴蓦然坐直身,眉心紧皱,略带急促地补充道:“我不是拿州城开玩笑,也不是自作主张。” 放置在文件上的手指蜷缩,攥紧文件,雪白的文件上,封面赫然显示着——论降低手续费以获取民众支持的可能性。 胸口心跳微微加快,纪宴语调加快许多:“将州城夺回,确定手续费的方案通过后,再由对方将州城夺回。” “这一切都是为了手续费的实施,我、”他艰涩道: “我、我没有那么没用……我也在努力,余。” “所以,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再生气了。” 能不能别不要他? 将脑海中演变了千万遍地道歉吐露出来后,通讯器那头长久地沉默着。 纪宴一言不发,只一眼又一眼地确认着。 信号良好,通讯质量优秀,没有中断。 过去十五秒了。 信号依旧良好。 她怎么不说话? 他刚刚说的有问题吗? 过去半分钟了。 冷白长指开始摩挲着手中的文件纸张,薄唇抿起,压抑着呼吸,理智几近崩溃。 他忍不住将耳机塞得更深,屏息凝神,细听着那头的呼吸声。 细微的呼吸声犹如悬崖边勒住他的绳索,一旦断开—— 那他真的会疯的。 呼吸声陡然一顿,胸腔处的心脏也悬在空中。 忽而。 “手续费的提案,什么时候可以通过?” 清亮的嗓音传来,悬起的心也陡然落下,俊美眉眼舒展开来,纪宴恢复如常,低沉嗓音雅致腔调将计划徐徐道来。 余歌认真听完,顺口称赞一句:“你果然很优秀。” 不愧是原着里搬空国库的大反派。 这一声愉悦的认可让纪宴呼吸一滞,胸口的狂喜快乐肆意怒放地宣泄出来。 余没有讨厌他。 余歌没注意到那边蓦然一变的呼吸声,而是如常道:“尤修不配合宣传计划,我准备把人选换成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她要纪宴背弃自己的家族、阶级,舍弃自己的一切利益,全然地顺从她。 彻底地将自己全部奉献给她。 通讯器那边,纪宴沉默一瞬,余歌正要低头查看时,陡然传来笑声。 低低的,压抑的笑声,紧接着是越来越高、越来越肆意欢快的畅怀大笑。 纪宴疯了一样笑着,仰着头,面颊脖颈激动得红到极点,笑得湖水似的眼眸中水珠滚落。 “好、好。” “我都给你,都听你的,余。” 他等这一天等太久了。 等她交付她的信任。 等她允许他走近一步。 一切都等太久了。 原来只要做一条狗就可以了,怪不得李颐那么下贱,怪不得宋静深不讨余的喜欢。 纪宴缓过声,面对余歌的关怀询问,温柔嗓音低声道:“我没事,我就是……太想你了。” “我明白的,我都明白。” 从今天起,他纪宴全然地属于余歌。 “想我?不早点说。” 话音刚落,纪宴怔愣一瞬,还没反应过来时,通讯器上陡然跳出一则请求。 【余歌请求与您转为视频通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