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此之时,正是我辈站出来发出我们声音之时,无论是为了朝廷,还是为了你们自己。凡是支持使君大人这项改革的,就站在我左手一边;那不支持或反对的,就请站在我的右手边。” 乔登话音一落,就看在场的众人纷纷站在了他的左手边,那些少数犹豫的看到此景,在四下张望之后,也跟着大家站在了一起。 “好。”乔登看到此景大喜,胸中豪气从没有如现在这边高涨,就看他猛然举起右臂高呼道:“重新丈量灵田!” “重新丈量灵田!”下方众修士先是几人跟着喊出。 “按照人头分配!” “按照人头分配!”这一次,却是千人同声,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激动狂热之色。 不仅仅是在cd,同一时间,在江阳,在汉嘉,在汶山等等益州各郡的郡守所在地,同样的声音也在此起彼伏的被无数人高声大喊出来。 从僰道出发南下有两条道路,一条经南秦、平夷直达夜郎,然后自夜郎东南而下,便可抵达荆州之零陵郡、桂阳郡。这条道路是自古有之。而另外一条僰道南下的道路却是由人工沿山开凿出来的,因为宽度为五尺,故又叫做“五尺道”。当年大秦征服蜀地抵达僰道之后,再往南便是绵延不知多少里的苍茫群山。秦王并不满足于只是征服蜀地,便让大将常蒙率领七千人往南沿山开凿道路,自僰道,经南广、朱提、堂狼,而后抵达宁州的味县。后来到了前商商武帝时期,又派人开通自朱提往东到平夷的五尺道,自此打通了南北东西,让蜀地和滇地乃至交广都畅通起来。 自五尺道开凿出来之后,这犹如盘蛇九曲的艰险山路便成了商旅们眼中流淌着财富的道路。滇地的玉石玛瑙,蜀地的丝绸井盐,都是最受双方喜欢的货物。与此同时,这条商路之上也随之产生了抢掠商旅的强盗,大大小小遍布两州四郡。他们之中的很多人很多都是两种身份,既是平民又是强盗。遇弱则抢,遇强就又变成“憨厚淳朴”的老百姓 雍铠便是五尺道沿线最为知名的强盗,手下足有七百多号人马,活跃在乌蒙山脉的西边云雾岭一带。此地扼守南北五尺道和东西五尺道,地理位置甚是重要。在这西南山区之中,他这么多人都超过了很多散落在广袤山脉中的很多小部落,实力是非常的强劲。云雾岭地势险要异常,可一处山谷之中却是有湖有地,甚至还有一小块不到三十亩的灵田,雍铠便是在这里安营扎寨。 这雍铠家原本是牂牁郡的大姓,他父亲便是当年牂牁太守下面的从事。因为不满当年的牂牁太守横征暴敛,他父亲三番五次苦谏,并且多次拒绝执行太守的命令,最后被太守找到了一个借口以谋反之罪判处死刑。当年仅仅二十一岁的雍铠广散家财,召集了一伙人于光天化日之下在平夷县城之内劫了法场,将他父亲救了出去。自此以后,他便在乌蒙山上做起了强盗。由于他是强盗,并不能被州郡定品级,也没人知道他现在是什么修为是几品修士。众口传说之中,雍铠一身修为极为精深,善使一柄大刀,端的是勇猛异常。乌蒙山山深林密,道路险阻。雍铠做了强盗已经有了十多年,朱提牂牁两郡也一直拿他没有办法。 这雍铠还有一个故事流传在朱提牂牁两郡之中。他当时自法场抢出他父亲之后,便一把大火把自家的祖宅给烧个干净,带着家人和奴仆三十多人逃往这乌蒙山云雾岭。这云雾岭原本这里还生活着一伙强盗,人数就在五六十人,为首的唤作乌老大。由于早年乌老大有一次抢劫客商时反被客商中的一名修士打伤落荒而逃,被雍铠正好碰上,救了受伤极重已经奄奄一息的乌老大。两人遂成为莫逆之交。劫掠雍铠父亲时,乌老大带着几个好手也跟着雍铠一道大闹法场。跟随雍铠一起前往云雾岭的,除了雍铠自己的家人,还有他平日里结交的几个轻侠少年修士,连带奴仆,人数足有一百来号人。大家伙以雍铠平日里待人豪爽仗义,就共推雍铠为新的首领。 雍铠推辞数次之后,看众人之意甚是坚定,于是便说道:“诸位看得起雍某,共推鄙人为主,雍某实在是诚惶诚恐。若是让雍某为主,大家当依雍某几个条件,否则,这寨主之位诸位另行推举。” 乌老大众人都言:“既然我等诚心推举贤弟为主,有什么条件我等自然应允。” 雍铠于是言道:“人数一旦上百,相互之间难免会有争端。当务之急,应当先立规矩。我等众人之间不得相互杀伤,不得偷盗,相互之间有争执当由长老判决。男女之间不得私自野合,要定婚丧嫁娶之礼……” 于是,这云雾岭在雍铠的管理之下秩序井然,人人安乐,便是抢劫客商,雍铠都制定了一系列的规矩。这让他的名声愈发响亮,投奔他的人数是越来越多。 只一日,雍铠正在山谷之中指导一些少年的弓箭技击之术,突然看见自山谷入口处飞奔过来一人,正是他的一个得力助手鄂虎。这鄂虎平日里善使一根长矛,修为在他们这里面也仅仅次于雍铠。 “大哥,不好了。”鄂虎人还未到跟前便大声喊道:“乌老大被人拿了,那人正朝这里赶来。” 雍铠看鄂虎披头散发衣衫不整,不由心中一惊。昨日他便得到山下眼线消息说有一支陌生面孔的商旅今日要经过山脚下的五尺道。这商旅一是面孔陌生,二又没有插他们所熟识的旗帜。通俗来说,便是从来没给他们交过保护费。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今日一大早,鄂虎便和乌老大带着二十多个好手下了山,要给这伙人数不多的陌生商旅一点颜色看看。在雍铠眼中,有鄂虎和乌老大两个打斗经验极为丰富的修士压阵,一伙小小的商旅算不得什么。这常年在五尺道行走的商旅哪个都得过来先拜拜码头,然后才能畅通无阻,这多年下来的规矩可不能坏。 “怎么一回事情?”雍铠强压着心中惊讶沉声问道。 “那伙人根本就是冲着咱们来的。”此时的鄂虎早没了平日里顾盼神飞的豪气,一张黑脸之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只有一个人出手,我和乌老大两人联手都没走过三招,便被他打到在地。那人打翻我俩之后,并未取我等性命,只是让我回来报告,他带着乌老大在后面跟着。说是想见见大哥您。” “什么!”饶是雍铠平日里素来沉稳,听闻此言脸上也变了颜色,鄂虎和乌老大的身手他知之甚深,两人联手,便是他也抵挡不过,更勿论几招之内便拿下对方,“这种地方怎么会出现如此高手?” “来者冲着我而来,却不伤他们二人性命,想来自然不是什么官军。莫非是来火并的?可如此周行的身手,却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作甚?”雍铠眉头紧锁心中是惊疑不定。 “大哥快看,”鄂虎一指谷口处,“那两人已经来了。” 雍铠顺着鄂虎的手指望去,只看为首一人身材高大相貌堂堂,虽然穿着一身布衣,却掩盖不住他卓尔不群的独特气质。这人一手提着乌老大,脚下虽然不紧不慢,可一步跨出,便有几丈距离。而他身后还跟着一名皮肤白皙看起来也就三十左右的中年人,神态自然,跟着前面那青年亦步亦趋,可见一身修为也是不同凡响。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周行和杜畴。谷灲 我来不是给大家带来刀兵,我是给大家带来秩序! 这是周行见到雍铠之后说的第一句话。这句话后来也被包括雍铠在内的很多人挂在嘴上。若干年之后,这个世界研究历史的绝大部分人都说汉帝周行收服雍铠便是表明他早已处心积虑地想要背叛大晋。有人责骂周行说他是个野心家阴谋家,有人却赞扬周行说他慧眼独具能在当年益州混乱的局势下率先布局。 只是当事人周行在这个时候所想的仅仅是老子要维护我即将成立的商贸中心的利益,需要把这条流淌着财富的五尺道打造成安全高效的财富通道。他这种来自他那个世界最普遍的保护商贸的做法在这个世界没有人会想得到,更没有人会理解。从宁州到蜀地有东西两条道路,除了这东边的五尺道外,还有西边的灵关道。这灵关道是从蜀地穿过越巂郡而抵达宁州,在周行看来,这便是有了竞争,他封地初建,他容不得自己第一炮便没打响。 对于这个世界的地理,他原本以为是和那个游戏之中是完全一样,可他从上洛这一路行来,却惊讶地发现虽然很多地方能对得上,可也有很多地方根本就对不上。 就譬如蜀地吧。以他当年蜀山宗的出身,对属地乃至滇地黔地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在他的印象中,滇黔两地和蜀地差不了多少,虽然也有山脉,可没有他现在所见的这么多的山脉。他清晰的记得滇地那边有个绵延数千里的黑沼泽,终日里黑气弥漫,人兽罕至。他来到这边之后,前后和很多人都隐约提过这个事情,结果没有人知道。这让他不得不把这些疑惑压在心底。 以他后世来自各方面的经验积累,只有商贸发达的地方才会发展成为大城市。虽说他心里清楚论及蜀地的地理,自然是cd第一。可cd就是cd,那是cd王皇甫颖的封地,不是他周行的封地。 自杜畴那天给他分析了全国乃至益州一触即发的政治局势之后,他便认真考虑该如何壮大自己的实力,以便在未来可能出现的动乱局势之中能保全自己。这样一考虑,他才发现他的领地现在什么都缺。 缺训练有素的军士,这需要大量的人口,而他的领地现在只有四千多号人。 缺武器,缺盔甲,这需要大量的皮革和生铁,以及能工巧匠。若是要制作那高端的附有符箓的武器盔甲,那更是需要武器符箓师还有大量的灵石动物血液等等等等。按照杜畴的说法便是,一个穿着盔甲手持利刃的军士可以无视数十个相同身手却赤手空拳的军士, 他还缺粮食,缺灵谷。总之,一切都是一穷二白。 对于周行提及的去收服强盗的想法,杜畴一开始是完全不支持。首先,他这是跨界了。其次呢,他也理解不了为什么要去收服这些强盗。 保护商旅安全? 这是沿途官府的事情啊。 再说了,便是强盗横行,那些商旅还不照样终日穿行在这几乎唯一的通道之上。 至于周行解释的什么,保护了商路安全便会带来更多的商旅,会更有利于将僰道建设成为蜀地南端的贸易中心,对此,他是将信将疑。 他虽然见识过人,可受困于传统观念的影响,认为领地建设便是要促农耕薄税赋,这终于让周行有了一种见识上的优越感。 而雍铠面对他的表现,更是让周行惊愕之余,也在心中暗自怀疑穿越者真有什么王霸之气。 他来之前和杜畴对雍铠的情报了解的很是详细,两人也多次推演对方可能提出的条件已经自己这一方能提供对方的筹码。 雍铠等人是黑户,虽说生活无忧,可他们之中肯定有一些人想要进步。平民还好,很多人一辈子便浑浑噩噩地过下去,那些修士可不愿意将才华埋没在深山之中。便是他们自己愿意,他们的小孩呢?谁也想让自家的小孩过上更好的生活,而不是生下来就在那深山之中,不能见识到外面的花花世界。 周行可以给予他们后人合法的身份。 周行还可以给予他们更好的修炼法诀。 周行能给他们更多的物资。 周行能给他们提供更好的医疗。 然而当周行提出第一个筹码之后,雍铠还在犹豫,而如鄂虎乌老大等人早已满脸激动,若不是雍铠还未应允,怕是早已纳头就拜。 “以君侯之高贵的身份能看得起我等,便是没有这些优惠,我这些兄弟们怕是都要追随君侯了。”雍铠最终开口道,“只是雍某想不明白的是君侯看上我等这些山野之人身上的什么价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