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灵把一早泡好的感冒冲剂端给罗小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那二人可还老实？” 罗小雨一口喝完，抹掉嘴角的水渍，琢磨着该如何开口，“呃男的扫地毛毛躁躁的，经常把垃圾倒进草丛里，女的扫地慢慢悠悠的，但比男的要认真。 俩人一边扫地一边四处张望，一条街基本上要扫到天黑，可要说他们偷懒不尽职吧，他俩一天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几乎都在扫马路。” “要说真的老实也不尽然，有一次，一个学生放学回家，随手丢了个垃圾袋在路边，被那男的逮住就是一通教训，巴掌差点落到孩子身上，给孩子吓得直哭，最后是那个女的来拉架，男的才没动手。 还有一次，那个女的突然横穿马路到对面去拦了辆小轿车！给我吓得，以为要出事儿了呢，幸好车主及时刹车才没造成交通事故。”罗小雨分析道：“他们主动拦车，明显心思不正，有点像碰瓷，就是不清楚为什么清洁站没有开除他俩。” 邱灵也很好奇，凭邱光明那一点就炸的性格，若是被清洁站训斥，那一定是会大声反驳。 这种情况下都没被开，那指定是董慧装孙子般地求爷爷告奶奶了。 而事实也跟邱灵的猜想差不离。 马路边，某个躲雨的屋檐下。 “完了，一下雨又会冲些垃圾出来，上午扫干净的街，又得重新清理。”董慧揉着额头，觉得最近事事不顺心意，稍微一想便觉烦躁。 邱光明蹲在滴水的屋檐下，掏出烟来抽。 吞云吐雾之际也不忘发泄情绪，“蹲守这么些天也不见那死闺女的身影，她倒是藏得深，跑得快，这次要是逮到她，一定要提前把她脚杆打断！看她龟儿啷个跑！” 烟味飘上来，董慧把手放在鼻子处挥了挥，将烟味挥散一些，才不满的道：“在这里抽就算了，等回到寝室就千万不要再抽了，之前就有人告你在寝室抽烟，主管就警告过你一次了，要是回去再抽，我们两个都要被开除。” “骂了个巴子，堂堂男人居然不抽烟！”邱光明本来就烦，想起以后抽烟都要受限制就更烦了，“我不想住寝室了，不如我们搬出去住？” “说得轻松，我们哪来的钱？” “那就等这个月的工资下来了再说，我反正是不想跟一群臭男人住一间房了。”邱光明挑剔道。 董慧想说，你臭得也非常独特，但怕被修理，只好怏怏地噤了声。 一直到下午3点，雨势渐歇。 邱光明和董慧不敢耽误，赶忙趁雨小将马路扫了回宿舍。 只是吧，两人身上除了这套工服就没有其他干净衣服，扫了几天马路，衣服又一直没换，身上难免沾染上垃圾的酸臭气。 不知是不是大家凑在一起商量好的。 今天邱光明和董慧各自回到宿舍后，都被寝室里的人提出，他们身上臭味重，赶紧去洗澡的建议。 大家也知道他们没有换洗衣物，还好心的一起凑了几套旧衣服要送给二人。 邱光明心里十分不爽，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捡别人不要的衣服穿？公然施舍他吗？ 呸，这群人就是想打他的脸！ 邱光明气不过，当场就讽刺回去。 “什么破烂玩意儿也好意思拿出来送人？袖口全是毛边，料子都洗得发白了，反正我是不会穿。” 原本大家觉得，虽然邱光明脾气差了点，但好歹是清洁站的一员，主管也提点过对方生活不易，让他们互相帮助，大家这才决定凑两套衣服送给他换洗。 没想到捧出一颗好心来，却被人无情扫落，还加以讽刺不屑的言语，大家又不是圣人，立马黑着脸把衣服收了回去。 邱光明不是没与人打过交道的愣头青，他以前在工地上做活，也算是在团队中有点话语权，身边更是有好几个重情重义的兄弟朋友。 正是因此，他才看不惯这群人做出背地里告状，又在表面上送他衣服的虚伪模样。 既是朋友，那就该一起喝酒一起吃肉，这群人私底下吃饭从不叫他，显然是没把他放在心上。 突然跳出来同情他，肯定是想联合起来拆穿他的难堪，打他的脸！ 他邱光明，就算是冻死，从对面大楼跳下去，也不会穿这群人施舍的脏衣服！ 而董慧那边的整体氛围就要相对和谐一些。 一个寝室14个人，大家一共凑了3套衣服送给她。 虽然都是些老旧的款式和料子，甚至上衣被别人穿了好几年，又或者经过多次缝补，但都是可以避体御寒的完好衣物，董慧明白自己的处境，十分乐意地照单全收了。 她甚至还担心别人找她要钱，一边拿着衣服在身上比划，一边若有所指地道：“这些衣服就算你们不给我，那也肯定是要扔出去的对吧？既然如此，我就不给你们钱咯！” 说罢，她还为自己的这番话沾沾自喜，这样一来，其他人就不好意思找她要钱了吧。 寝室里所有人对视着，相对无言。 得，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她们明明是主动赠予，也不奢望董慧能给钱，咋从董慧嘴里说出来话就那么噎人呢。 说得好像，他们是为了要钱，才把衣服送给她穿的一样，好像她们是求着董慧收下这些二手衣服似的。 助人为乐本是件愉悦的事，现在大家的表情都像是吃了个苍蝇般难堪。 董慧沉浸在有换洗衣物的喜悦中，压根没察觉到旁人的不悦。 不仅如此，她还厚着脸皮问：“那个，不知道你们的洗发水和香皂能不能借我用一用？我这来得匆忙，啥也没有，就连帕子也” 洗发水就罢了，香皂和帕子可是贴身擦拭的，大家都不想借。 经历了刚才的事，此刻大家都不开腔，只有一个大娘撕了袋袋装洗发水给她，“你洗头的时候把泡沫往身上抹一抹，就当是用过香皂了吧。” 董慧一听，发现大家都没提要借给她帕子的事，便识趣地闭了嘴。 她接过大娘递来的洗发水，笑道：“谢谢啊，那个，等我发工资了请你嗑瓜子。” 董慧拿上东西离开。 住在门边的一个中年妇女凑到门口看了许久，直到董慧走远，她才忍不住回过头来吐槽：“笑死人了，上次她数钱的时候我看见了，买衣服的钱虽然不够，但买洗发水都够用好几个月了。 说什么发工资请嗑瓜子，画大饼呗，谁不会呀。” 另一个稍微年轻一些的妇女，也撇了撇嘴说：“我们好心送她衣服，人家还以为咱们惦记着她口袋里的钱呢，那话说的，早知道我就把衣服拿来当抹布，也不给她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