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圆圆听到声音冲进诊室，就看到覃丽萍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着哀求。 苏白芷把她的手指掰开： “你要是不想感染受罪，就继续跪。” 她目光冷冽，看着覃丽萍眼底的慌乱和恐惧。 覃丽萍不想要一个有缺陷的孩子，竟然想让她帮忙掐死…… 如意算盘打得真快，都快砸她脸上了。 “王嫂子，你先躺好……”李圆圆忙上前，把她扶起来。 巡逻队的人在窗口看到王嫂子跪下来，有一个开口： “苏医生，你就答应她…” 话音未落，看到苏白芷转身看他们冰冷目光，突然噤声了。 他们之前来诊室拿药，苏医生一直是挂着温和的笑，从未用这么冷冰冰的眼神看人。 刚才他们仿佛看到那道目光，化做冰刀直射过来。 卢玲把帘子拉上：“不知道就别乱说，小心犯错误。” 巡逻队的几人立刻缩回头，看到匆匆赶到的王长军，站直向他行军礼。 王长军回礼后快步走进诊室。 卢玲帮覃丽萍把胎盘清理干净，确定撕裂得不严重，不用缝针后就退出去了。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覃丽萍眸光微动，但也没再起身。 刚才突然下床跪下，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精力，此刻她只觉得浑身发抖没力气。 “生了吗？男孩女孩？”王长军目露喜色，心里特别期待是个女孩。 他有三个儿子了，这胎本不想要的，但心底想要一个女孩。 “女孩……”苏白芷边给女孩擦脸，擦身子，边道。 王长军双手一合，开心得差点跳起来。 而隔着帘子躺着的覃丽萍眼眶红红的，眼泪从眼角滑落。 老王喜欢女儿，要是这个女儿是健康的多好。 苏白芷把孩子包好后，才转身走出去。 刚才她仔细检查了，孩子的兔唇可以手术修复，心脏问题也不大，做个小手术就没问题，不会影响以后的生活。 “王营长，在说婴儿情况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苏白芷神色肃然，看向他。 王长军挺直背脊，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你问，我一定如实回答。” “你们家里有过唇裂的孩子吗？”苏白芷单刀直入地问。 兔唇跟环境和基因等因素有关，多种因素叠加， 高龄夫妻生出兔唇的孩子概率比较高，像王营长夫妻这样的，高龄的因素占主要，但也不排除其他可能。 王长军脸色煞白，已经猜到什么情况了，声音颤抖： “有，我的妹妹是唇裂的，但还不到一岁就夭折了。” 他不敢说，妹妹是被奶奶压尿桶里淹死的。 小时候他还不懂事，不知道看到的代表什么，长大才懂…… 这事他没跟老娘说过，家里人一直以为妹妹是高烧烧死的。 “王长军！”覃丽萍突然掀开帘子从里面冲出来，没走两步就瘫软在地上： “你说什么？你什么时候有妹妹？” 她刚才还想让苏医生帮忙掐死自己的女儿…… 覃丽萍感觉胸口被塞满了棉花，轻飘飘的，却让她喘不过气。 苏白芷：“王营长，你的女儿唇裂，且心脏也有问题， 不过，等她一岁后是可以手术修复的，心脏问题也是小手术……” 王长军刚才觉得已经直坠冰窖，又突然回魂了： “苏医生，你说可以治？她长大后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吗？” 小时候他救不了妹妹，但现在他要救自己女儿。 只要还能治，他一定不放弃。 王长军把覃丽萍抱起来放病床上，感觉到她指甲陷入自己的皮肤，她还不断对自己摇头。 李圆圆之前还觉得这个王营长是个渣男，老婆坐月子还不放过。 现在又觉得眼前的一幕有些晃眼，心情很拧巴。 苏白芷：“一岁以后开始修复，看修复情况，可能要做两次或三次手术， 心脏做一次手术就可以。 恢复正常生活没问题，3岁前她的唇裂手术就能做完，不会影响她上学。” “治，不管做几次手术，砸锅卖铁我也要治好我闺女。”王营长眼眶红红的，忐忑地走到女儿旁边，看了一眼。 他瞳孔微缩，跟他妹妹小时候特别像，皮肤粉红色，睫毛也长长的。 覃丽萍喃喃道：“娘不会同意的……她不同意怎么办……呜……” 说完她崩溃大哭，哭声传出诊室外。 王长军已经抱起女儿，小心翼翼地拉着她的小手： “我会说服她的，你别担心。” 他知道覃丽萍需要时间适应，只是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拍拍她的背。 苏白芷看他的神色，没多说什么，而是走出诊室。 王长军的态度，让她想起以前接诊的一个病人家属。 那个家属的儿子也是唇裂，但因手术费昂贵，放弃治疗。 最坚决放弃的是父亲，小男孩的母亲只能在一旁无声哭。 后来有相关的天使基金介入，要给小男孩做手术，小男孩的父亲还是反对。 他坚决要把小男孩送回深山里的外婆家，理由是怕影响大儿子以后娶媳妇。 最后小男孩就这么被送走，任何人劝都没用。 卢玲也从诊室走出来，沉思片刻后，才问： “苏医生，你真的能做这个手术吗？” 苏白芷点点头：“我不是骗他，这个手术的难度没那么大，只是要花钱，需要家属配合。” 卢玲紧抿唇，暗暗心惊，她在医院实习期间，遇到两个这样的病例，最后家属把孩子扔医院或扔孤儿院门口就消失了。 她到现在的任职的医院后，打听过那两个孩子消息，没打听到。 今天看到覃丽萍生出来这个孩子也有同样的病症，卢玲一开始就觉得头皮发麻。 “丽萍……“ 一个老妇人颤巍巍地从小巴士下来，还没到诊室就喊。 她包着灰扑扑的头巾，身上的衣服干净整齐，眼神柔和焦急， “医生，我儿媳妇是在这生孩子了吗？”老妇人喘着粗气问，满脸喜气。 李兰兰刚才听到哭声，以为王嫂子的孩子没保住，快步走过来： “王大娘，你儿媳妇的孩子估计没活成，毕竟这里的医生医术一般……” 大娘脸色煞白，身子晃悠悠的，差点没站稳。
